小沙弥又问他:“请给老人还是小孩?”
“请给小……”他眉毛皱了一下,又改口,“请给朋友。”
小沙弥认认真真写了,诵了一段佛经,把符纸叠方正交给他。
这时候店门口路过两个小姑娘,其中一个正在小声惊叹:“你看见无忧殿刚挂上的功德牌了吗?居然有那么多个‘九’!”
“爬上去累都累死了,哪有心思看别人的功德牌啊……而且大款有的是,钱对人家来说只是数字吧。”
“啧啧,据说他在正殿供了整整三排长明灯,门口佛坛里的十三炷高香也是同一个人请的。”
“嚯,那排面是真够大的。我听说每年十五慈灯禅师亲自给一人开光,这位大佬今天应该就是奔着这个来的吧?”
姜颂扫二维码把十元功德转过去,心里有些感慨:有人一掷万金捐功德,而这十块可能就是最后一笔他能自由支配的钱了。
也正常,过去他听说过有生意人给玉貔貅开光,香油钱怕是直接当纸烧都得烧上几天几夜。
邢策就是这时候给他来的电话。
其实初一到现在,顾长浥都没怎么让他出过门。
邢策到家里来了两次,姜颂怕他跟顾长浥闹起来,一直没提公司股份的事。
没想到邢策却自己知道了这件事,大中午的就来兴师问罪。
消息虽然不明确是谁放出去的,但除了姜颂,也只能是顾长浥自己了。
他捏着那个小小的平安符,微微叹了一口气。
“哟,我说这是谁呢?”吴青山的声音响起来,姜颂就是一阵烦躁,头都没抬就准备走。
“堂弟这会儿才来拜财神,是不是已经有些迟了?”吴青山的声音里带着笑,“姜家改姓顾的事儿,现在没人不知道啦!”
姜颂冷冷地看着他,“那吴总是来拜什么呢?拜恶行不败露,还是拜黑钱滚滚来?”
“你瞧瞧你,你瞧瞧你,”吴青山笑着摇头,“我说那个话,可是半点儿恶意都没有。姜家姓顾,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我只是觉得,现在能甩掉姜家这个烫手山芋,对你可是个解脱了。”
他凑到姜颂跟前,“但毕竟是肥水流了外人田,对我可是太可惜了。早知道今天你的股份都便宜了顾长浥,那还不如早先就交给哥哥我。说到底,咱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对不对?”
姜颂也笑了,“既然你到这儿来了,那就是相信你头顶三尺即是神明。你敢说一句你对我姜家无愧吗?”
吴青山笑得狂妄,“我有愧啊,我当然有愧!我没能劝我年幼无知的堂弟悬崖勒马,最后还是落了个无依无靠无家可归,我怎么能无愧啊?”
他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我都对不起我叔啊,我也对不起你。”
姜颂微微眯着眼看他。
“我次次见到你次次说,嘴皮子都磨烂了,你不肯听。”吴青山的笑收起来,“我让你把股份转让给我,你不肯;我让你帮我搞顾长浥,你不肯。那时至今日,我也只能再劝你一次。”
“不必了。”姜颂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不管你听不听,我这个当哥的也要说。”吴青山压低了声音,“既然公司还是给你代管,那你只要不帮着顾长浥,就是帮自家人,你明白吗?”
“你能不能别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姜颂皱着眉,“你算什么东西你是我自家人?”
“佛祖面前不打诳语,你跟我血脉相通自然就是自家人。”吴青山的笑意森然,“不然你以为你还有其他家人吗?”
“吴总,久违。”顾长浥把眼睛泛红的姜颂拉到了自己身后掩住。
吴青山看见顾长浥,气势就矮了半头,只能昂着头强撑,“没想到顾总也这么有心,还知道大过年的到积福寺来。”
“心诚则灵。”顾长浥微微垂视着他,“吴总又来这种不相干的地方有什么贵干?”
吴青山被他刺了一下,口气更古怪,“说起‘贵干’,顾总对姜家的‘壮举’,的确令人佩服。只不过佛堂圣地,你们这种关系,怕是有碍观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