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坠青云 乌龙梅芝芝 3706 字 4个月前

程锋从容不迫地一一应对:“首先,原告出示的合同并非峥嵘矿业签署,很有可能是中介公司伪造我司的公章进行诈骗。其次,并无证据证明这两位公民的辐射病与我司的矿采活动有关,我司并未开辟通往32号行星的航线,这些都可以在工商机关查到……”

赵鹤鸣抬眼确认道:“您确定贵司没有开辟通往32号行星的航线?”程锋胸有成竹:“32号行星禁止任何企业登陆,我当然确定。”

赵鹤鸣播放了一段视频,是12月3日望月港的登船录像,巨大的飞船停泊在港口,蚂蚁般的矿工们排成长队,正缓慢地涌向登机口。一个矿工路过镜头时正巧回头,面容被清晰地保留了下来。

“这段视频是一位热心人士透露给我们的,稍后会移交技术鉴定人员查看是否作伪。影响中出现的男子也是我们的证人,他同样因Ψ射线辐射患病。”

程锋的反应很快,他向法官抗议道:“我抗议,非法窃取的内部监控录像是无效证据。”

法官查验了一下视频来源,点头道:“原告方提供的证据无效。”

赵鹤鸣轻声笑了,他转了转手中的笔:“虽然这是无效证据,但视频未经伪造。视频中的这艘飞船,”赵鹤鸣放大了船体上的号码,“是国家太空试验与开发中心专门为32号行星制造的,宇航局官网上有备案。A7号飞船有一层涂层,可以屏蔽32号行星独有的Ψ射线。望月港只允许启东旗下的飞船停泊,管理非常严格。这艘船出现在这里,还搭载这么多工人,启东一定是知情的。”

赵鹤鸣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法官一言不发地翻着资料,陪审团的交谈声越来越大。

直播留言区比陪审团热闹得多,关注过这件事的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卧槽,启东直接把国有飞船停在自己港口?这肯定是联盟高层有人给开绿灯啊,32号行星上究竟有啥新鲜玩意”

“启东飞船”的词条越爬越快,巨浪上科普前情、分析新瓜的帖子连成一片,和法庭上压抑的气氛对比鲜明。

“无效证据并不能被采纳,请原告提交其他补充证据。”法官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平静,赵鹤鸣没有继续纠缠,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我在峥嵘矿业递交给我的资料中找到了一份诉状复印件,是峥嵘起诉一家中介的,法院应该还有原件。经过鉴定,这张起诉状中的公章,和我方合同中的公章是完全一致的,都不是峥嵘在国安局备案过的那枚。”

程锋眉头一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手里的那张废纸。赵鹤鸣熬了两天两夜,才翻完了那三麻袋材料,启东随便找了点废纸搪塞他,但他却认真仔细地看完了每一张,恰巧启东的自负绊倒了自己。假公章用多了,难免有用混的时候。

赵鹤鸣眯起眼睛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将诉状复印件递交给了法官助理:“我起诉的罪名是合同欺诈及伪造公章罪,我认为我方的证据足够充足了。”

陆霜明此刻正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看直播,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他趿拉着拖鞋开门,三个警察站在门外,最前面的那个手里拿着警棍,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您涉嫌泄露商业机密,跟我们走一趟吧。”

简而言之就是:启东起诉别人的诉状上不小心盖了那枚假公章,起诉状一般要留复印件,那个复印件被当做废纸一起寄给小鹤了,为了加大他的工作量,但被细心的小鹤发现了蹊跷。而那段视频是启东内部的监控视频,在法庭上出现说明有人泄密,所以很快就查到了小陆。

(假公章这个有参考罗翔老师的案例hhh)

第39章 入狱

陆霜明其实早有预感,庭审过后,他那些小动作肯定会慢慢暴露,但没想到付铮这么快就查到了他。

他来不及辩解就被押上了车,窗玻璃黑压压的,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官把他夹在中间,车内雅雀无声,只能听见发动机的轰鸣。

“警官,我看刚路过两三个国安局了,咱还往哪开啊?”

坐在他旁边的警官淡淡瞥了他一眼,依旧一言不发,陆霜明的笑脸像被扔进炸锅里的黄油,坚持不了几秒就软成了汤。国家机器的冷漠像鞭子一样,抽得他脸上满是尴尬又羞耻的红痕。

“警官,和我说说话嘛~”陆霜明的手被戴上了镣铐,用腿蹭了蹭旁边的高大alpha。对方瞪了他一眼,默默拉开了些距离。

陆霜明上扬的嘴角慢慢垂落,抿成了一条没有弧度的线,谄媚的笑被无声地愤怒取代,他一字一句地问:“我还没定罪呢,和我说说话会死吗?”

回答他的只会是寂静的空气和嫌恶的眼神,每一次都是这样,他们看他,就像看到了雨后路上被踩死的蚯蚓,恨不得踮起脚尖躲着走,可他好不容易钻出地面,不是为了恶心人,只是想透透气而已。

“张阿姨,张阿姨,可以给我拿那瓶酸奶吗?我给你零钱。”十三四岁的陆霜明拿着好不容易攒出来的20星元,忐忑又期待地走到了街角的小卖铺。他想喝那种乳酪味的酸奶很久了,他仰着头望着货架上的瓶子,像望着天上的月亮。

可是卖月亮的人并没有搭理他,她挥着脏兮兮的苍蝇拍,跟着电视机哼着歌,看都没看他一眼。“张阿姨,我想买酸奶……”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张阿姨耷拉着眼皮看了他一眼,用那个苍蝇拍指了指门口:“找你婶来,谁知道你的钱是不是偷来的,别回头他们又找我要钱。”

年少的陆霜明羞红了脸,攥着钱的手都在抖:“我不是偷的,是我省下来的零用钱。”张阿姨白了他一眼,没再理会他。周围的人对于晾着他这件事,早就没有了负罪感,他爸爸得罪了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人人都避之不及,陆家还肯收留他,已经是实心眼的好人家了。

陆霜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悻悻然走出了小卖铺,他蹲在马路边,看着踢毽子跳大绳的孩子们放肆地笑闹,把那几张毛票塞进裤兜里,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小哥哥,可以加我一个吗?我可以摇绳的。”

孩子的恶意更加直接,抡绳的人用力地摇起绳子,一下子抽在了陆霜明脸上,他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路上的碎石像一把剪刀,划开了一条辛辣的伤口,灰土糊了他一脸,他听见那些男生笑着说:“小灾星,他就是陆家那个小灾星!”

那些刺耳的笑声再次涌入了他的耳中,陆霜明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开始抖个不停,穿着制服的人像一尊尊审判者,用无声的语言再次鞭笞着他。

漫无目的奔袭的车终于停了下来,他被带进一个黑洞洞的审讯室里,刺目的白灯晃着他的眼睛。他微微眯起眼,看清了座位前的男人。付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仔细端详着陆霜明的眉眼,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原来我们早就见过面了。”

陆霜明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一点也不想回忆和付铮第一次见面的情形。“用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付铮的笑声冰冷得像蛇在爬行,他缠绕住陆霜明的五感,猖狂地注射着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