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就剩下一层栓着的看似可有可无的血缘关系,但“家”这个词,依然是周奚这些年来,心里最深处的渴望。
这点陆向阳比谁都清楚。
亲生父母跑到面前来哭喊着救命,照周奚这样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视而不见。
陆向阳翻来覆去想得心力交瘁,他关掉了手机,把自己窝进了沙发里。
人在定夺不下来的时候总会查很多无谓的资料。陆向阳在查找白血病一类的信息时,总会有突然跳出来打广告的线上问诊服务,关不掉就算了,手滑点进去竟然还提示男科欢迎您。
“操。”陆向阳愤怒地翻了个身。
他不甘心地重新打开了手机,试着又搜索了一下“美国签证”。
周奚的伤口这几天都不让沾水,加上只剩下左手,干点什么都不方便,花在洗澡上的时间更是成倍的增长。陆向阳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心里像漏了雨的屋檐,滴滴答答散着什么。
这该死的依赖感。
陆向阳憋不住了,他翻身起来,敲了敲浴室的门。
“嗯?”周奚听见了,“怎么了?”
“你……要我帮忙吗?”陆向阳的话卡到喉头又吞了回去,“手还疼么?”
“不疼。”周奚说,“换药的时候看见结痂了。我穿个衣服就出去。”
两个人的生活还跟往常一样,陆向阳开店做点心做病号便当,周奚除了来回提便当看护徐姨,现在还多加了一项顺路去换手上的药。
医院给的药大概是效力充足,伤口好得飞快,几天过去已经长得差不多了。
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周奚夹着毛巾打开门的时候,看见陆向阳正郁郁寡欢地靠在墙上发呆。
过道的照明灯也没开,笼罩着慵懒的昏暗。
“怎么了这是。”周奚就着湿漉漉的水汽,低头亲了他一口,“谁惹你了。”
陆向阳不说话,只动手把人拽下来,往他嘴唇上凶狠地凑了上去。
他很用力心里的怨气带着无处声张的憋屈,想要尽数宣泄给周奚。
“进步挺快。”周奚揽过他的腰按在了墙上,“跟我撒野?”
周奚的味道很好闻,他的身上有百尝不厌的清冷气息。
“你是不是骗我。”陆向阳在狭小的空间里有点喘,他憋了这些天的忐忑不安巴不得一口气都倒出来,“你是不是,随时都会走?”
周奚皱了皱眉,他伸手啪地一声把过道顶上的照明灯打开:“什么?”
“我查了。”陆向阳每次一激动眼尾就微微地红起来,“美国的签证有十年呢,你这才回国多久?你其实根本不需要再弄签证再花时间了,你随时都可以买机票飞走,对不对?”
他抬头看着周奚,像只慌张的小兔子。
“……”
周奚只看着他,没说话,眸子里一片黑漆漆。
这是默认了。
陆向阳的心跳愈发剧烈起来,他难过地咽了咽口水:“……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是三岁小孩吗?我为什么要骗你?”周奚叹了口气,“你查的都是什么不靠谱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