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太阳雨 余酲 2227 字 4个月前

屋里只开了盏夜灯,昏黄光线笼罩下来,让傅宣燎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面部轮廓显得尤为深邃,棱角分明得像绘画课上用来临摹的雕塑。

时看着看着就呆了,直到听见傅宣燎不满的声音:“灌到我鼻子里了。”

这其实不是时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上次……认真喂了两勺汤,时踌躇再三,还是想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的冬天,救过一个人?”

傅宣燎时睡时醒,许是大脑受到酒精影响,这会儿大概困倦多过清醒,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睁不开眼,孩子气地拉着时的手摇来晃去,而后皱眉道:“怎么这么冰啊?”

在雪地里走了一个多小时,不冰就怪了。

时从小体质欠佳,个子比同龄人矮一截不说,每逢换季发烧感冒更是家常便饭,枫城的冬天都能把他冷出冻疮。

小时候不耐痛,满手的冻疮让他疼得拿不住笔,晚上放到被子底下又奇痒无比,杨幼兰不准他挠,说挠了手会烂掉。

当时的时深信不疑,为了能画画,再难受也不抓不挠。后来到了时家,每逢秋末冬初都看到李碧菡给时沐准备一副新手套,他捡了一副时沐不要了的戴,果然没那么容易生冻疮了。

眼下时又发现了比手套还要暖和的傅宣燎用比他大一圈的手笼住他的,在掌心里焐了会儿,然后反复地搓揉。

效果并不明显,傅宣燎眉间的褶皱更深,弄不明白似的咕哝:“还是好冷。”

时已经感觉不到冷了,他僵在那儿,任由傅宣燎把他的手揉圆搓扁,再低头哈两口热气,继续揉。

察觉到温度变化,傅宣燎傻笑起来:“热了。”

热的何止是手。

时压抑着躁动的心跳,垂眼不知该往哪里看。

喝醉的傅宣燎是个矛盾体,一会儿稀里糊涂,一会儿条理清晰,需要和他并排躺在一张床上的时经常扭头确认他是否真的清醒。

“我就说,这床睡得下两个人。”傅宣燎摸黑往时身边拱了拱,“你还总要回自己房间。”

这句是对别人说的,时没搭理。

“两个人睡多暖和啊……”傅宣燎感叹道,“你说是吧?”

这句没有具体指向,时便“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傅宣燎又笑了,黑暗中声音很低,震得时耳朵里嗡嗡响,耳廓也跟着发热。

“那次去游乐园,”傅宣燎哼唧道,“你为什么放我鸽子?”

时闷声道:“我没有。”

“哦。”像是压根没听进去,傅宣燎既往不咎地说,“以后不准再放我鸽子了。”

半晌,时犹豫地问:“你……还想去吗?”

“想啊,和你一起就想。”

“……嗯。”

两人手拉手躺了会儿,听到楼下老式立钟被敲响,傅宣燎在钟声里送上祝福:“圣诞快乐。”

时一直等到十二下敲完,也说:“圣诞快乐。”

“礼物拆了吗?”傅宣燎闭着眼睛问。

时摇头,心说那又不是给我的。

傅宣燎打了个哈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时便伸手去够床头的包,拿出那个蓝色的盒子,打开,摸到一块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