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薇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果是等到了那去而复返的男人。
只是,沈采薇在他空空的手上扫了一眼,面色虽然不变,但眼中不免掠过一丝焦急之色。
那人心细如发,自是发现了她的眼神变化,微微一笑,柔声安慰她道:“我让下仆去取新衣了。想着总不好留你一个姑娘家单独在这里,便来陪你等一会儿。”
沈采薇虽有几分迁怒和警惕,这种尴尬无助的时候被人用柔和的目光看着,这般体贴周到的对待着,此时也不由得升起一丝少见的感动来。她微微低了头,那被拧干的长发依旧是半湿半干的披在肩头,鸦羽一般的乌黑纤长。她轻轻颔首道:“多谢,今日扶助之恩,来日必当登门相谢。”
男人听到这话却是忍俊不禁,上前了几步,像是安慰妹妹似的拍了拍她的头顶,朗声笑道:“来日登门相谢?姑娘可知我的名姓?”
沈采薇不由羞窘,面颊微微泛红——她还没开口问人身份就说要登门相谢,听上去还真有点空口说白话的感觉。
不过那人倒也没叫她太过尴尬,反是认真的开口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徐,名轻舟。”
沈采薇听到这里不免一笑,接口问道:“是‘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舟?”
徐轻舟缓缓点头,英俊的面上带着几乎叫人沉醉的笑容,应道:“没错。”他顿了顿,仿佛玩笑似的道,“是‘盛世需徐行,金玉堆满堂’的徐。”
江南民间对于首富徐家的评价便是“盛世需徐行,金玉堆满堂”。字面上面说的是:盛世繁华,需要悠然漫行,可以看到那逐渐堆满的金玉;可实际上说的是:盛世的时候要往徐家走,他们的家都被金玉堆满了。
沈采薇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嗅到身上披着那件外袍的沉水香,此时方才反应过来:“是你送了我沉香手串?”她不禁蹙了蹙眉,直接干脆的问道,“为什么?”
徐轻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幽深的眼中眸光变动,仿佛是极深的暗井折射出淡淡的波光。可是,他的声音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你想要,我恰好又有,这又何须什么理由?”
沈采薇听到这里不禁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她低了头正要转开话题,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轻轻的击掌声。
徐轻舟面上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他很快镇静下来,垂眼看了沈采薇一眼,温声道:“想来是我那仆从带了新衣来,你且等一等,我去替你拿来。”
沈采薇现在这模样被徐轻舟看见已经算是不得已,自然不好再叫一个仆人过来瞧见。就算是如今这样的境况,换作寻常女子说不准就要为了自己的贞洁要死要活。
就在沈采薇满心纠结的时候,郑午娘正挽着柳于蓝的手说话。
因为久不见沈采薇的身影,柳于蓝已经拿了一捧花与郑午娘一起站在园门口,全然一副领头迎宾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