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四周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虽然有光亮,还听得到周围人的轻微呼吸,但是他总觉得像是孤身一人,所有人都死绝了。
有人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公平的。但是真的又能公平吗?
从前看《坛经》,记下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天,一群和尚闲来无事,在庙门前散步。有一个叫印宗的和尚指着庙前飘动的幡问众人,是风在动,还是幡动。
众和尚听后议论纷纷,有的说是风吹幡动,有的说是幡动风吹,莫衷一是。此时,一个叫惠能的和尚答道:「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仁者心动。」这一回答使众僧大为吃惊,认为道出了禅宗的真谛。
但如果要我来回答,我的答案一定很绝对,也很肤浅。
那,一定是幡在动,因为我看见了幡在动。
就如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公平一样。
时值景云四年,六月初八,大利向西,避灾祸,善入土。
这里是边陲之地奉荒山,大唐最贫瘠荒凉的地方。突然,一阵烟尘在远处出现,只见数十匹马飞快的向这里狂奔过来。
但马上的汉子似乎还是嫌它跑得太慢,一个劲的在它屁股上抽打着。
马长嘶一声,终于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里。」一个像是领头的人跳下马扫视了一下四周。
奉荒山虽然大,但大多是黄土地,没有什么高大的植物,有的只是些稀稀拉拉的灌木和要死不活的棺材草。他来到山崖下,拨开一丛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棺材草,顿时一个洞口展露出来。
「抬进去。」那个头领挥动手臂,剩下的十余个人立刻将一口沉重的大箱子扛在肩膀上,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穿过那个不大的洞口,所有的人眼前一闪,视线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洞里边赫然是个很大的空间,透气和光线都很充足,靠墙还放着许多口大箱子,那是历年来斧头帮抢夺到的东西。
不过由于现在的年头实在不景气,里边那些值钱的物品大多都被拿走了,而几十年前叱吒风云的斧头帮在风头正盛的时候,却突然的不知了踪影。
只是不知为何,这群人会来到如此偏僻的地方,也不知那口箱子里究竟放着什么东西。但是很显然,他们将那口箱子里的东西看得珍如生命。
「王老四,你敢用命保证这里的安全吗?」头领仔细的打量着四周。
那个叫王老四的干瘦汉子,用力的拍着自己没几片肌肉的胸口。
「老大,以本人阅洞无数的经验来看,这地方用来藏东西刚刚好。没几个人会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
这句话刚说完,突然感觉一阵天崩地裂的剧烈震动,整个洞穴都在那种震动中摇晃不定。所有人全部抱头倒在了地上,任震动将自己的身体向四周乱抛。
这种地狱般的折磨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天地间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又过了许久,那群人的头领小心翼翼的从臂弯里探出头,胡乱用手将头上的血迹擦掉。
「起来,都给我滚起来。妈的,全都是些吃闲饭的鬼样!」
他将手下一个接一个的踢起来,又气恼的狠狠在王老四屁股上补了一脚,「老子的!你娃子还说这里安全。靠!安全的就差把命给耍掉了。」
「老大,那是天灾,是地震。」王老四委屈的摸着屁股。
「天灾你个头,我们偷草帮从来就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引来天灾!」那头领气不打一处来的说着又踹了他一脚,「给我滚那边跪着去,见你就心情不好。」
王老四可怜巴巴的真跑角落里对着墙壁开跪,一边向下跪一边小声咕哝道:「这个死老鬼,明明就是自己心虚。偷草帮,嘿,要偷草帮真能干得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下场。」
就在他跪下的一刹那,面壁的那堵山壁猛然间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响动,然后硬生生的倒塌下来。一时间尘土飞扬,迷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偷草帮的头领咳嗽着用手在鼻子前挥舞,等到灰尘散尽,正要骂人,突然整个人都呆住了。王老四正在震惊于自己的一跪之威居然能强悍到如此地步,刚要得意的冒上几句客套话以表现自己绝世的跪功,抬头见,也是全身都僵硬起来。
只见那堵倒塌下来的地方,居然露出了一个山洞。这还不是令人惊讶的地方,毕竟别有洞天这种小事情在普通人的常识里,早就不算什么新鲜玩意儿,但是如果那个洞稍微有些特别之处呢?
有趣的是,这个山洞中的山洞就有点特别。
洞口蜿蜒曲折,不知道有多深。由于外边的山洞并不密封,洞壁上会有大量的缝隙透入光线,所以在山洞里采光极好。
但是那个新洞却十分的怪异,光线投射进去,就如同被吞入了肚子里一般,不多远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至于令人看不清楚里边的景象。而且洞里还不断的在向外冒刺骨的寒意,令人浑身发冷,诡异莫名。
王老四
离洞口最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清醒了过来,「老大,这个洞怎么回事?」
众人也从发呆状态中回了神,头领稍微打量着那个山洞,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许久才道:「我们进去看看。」
「老大,这个洞恐怕有些古怪!」王老四皱起眉头,「我阅洞无数,还从没有见过这种透着邪气的地方。」
「那伙人一定要我们将东西存放在这里,拿人钱财予人消灾。我们这种小帮小派,要存活下去就只有靠信誉!」头领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千万个不愿意进去,一见那地方就知道是凶煞的阴处,说不定就藏着些不干净的东西。
但委托他的那群人更不好惹,他这个帮派虽然小,但是源远流长,自己见过的人更是形形色色,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打心底里冒出寒意,然而那伙人,每一个都能。
他们的主子穿着黑色的中性衣服,用帽子盖着头,由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自己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但是有一点却能肯定,能够让那么多的高手为自己卖力,绝对是有大权势的人,自己的帮派惹不起。他要灭了自己,不比捏死一只蚂蚁累多少。
所以这个委托不能出差错,否则,帮派的所有人绝对都会死,而且死得很惨。
他转过头喊了一声:「老三,去外边弄几根火把进来。」
将外边捡来的树枝做成火把,人手一根点燃,头领一挥手,带着手下十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朝洞里走去。
刚一进洞口,就感觉浑身发冷。
洞里又阴寒又潮湿,那股怪异的寒气迎面吹来,就像不用碰到肉一样,直接就冲入了骨髓里,冻得人在三伏天里不由自主的猛拉短薄的外衣。
头领咬紧牙关,命令所有人都悄悄的潜行,不准发出任何声音。他当头一个在前边走,手中的火把在寒风中摇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似的。
洞很幽深,很窄,只能容一个人勉强通过,而且突如其来的拐弯也比较多,但还好的是来来去去也就只有一条通道,不容易迷路。
越往里边走空气越是寒冷。不知从何时起,四周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虽然有光亮,还听得到周围人的轻微呼吸,但是他总觉得像是孤身一人,所有人都死绝了。不但如此,还有一种沉重的压抑死死的压在心脏上,似乎再向前走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绝路。
但脑袋里更清楚,如果不把四周的环境探察好,货物出了问题,后果恐怕比死还惨。没有退路了,只有向前走,不断的向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一行人冷得实在受不了,王老四小声提议道:「老大,这么冷的鬼地方,哪有什么人会藏在里边。你看,这一路上都是往下在走,恐怕这个通道直接通到地府里去了。」
后边的人一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恐惧的停下了脚步。
「放屁!」头领低喝了一声:「地府哪里是平常人能到得了的!」
「但这处阴风阵阵,和地府的光景也就差不了多少了。」王老四道。
头领转过身给了他一巴掌:「说的个活灵活现,你去过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