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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间 路寒 12121 字 3个月前

地出现:“有事么?”

“我家的房子,随便溜溜不可以么?”林夏抱着肩膀扭过脸去。

白起什么也不说,径直从林夏身边走了过去,毫不理会她的作态。

林夏正冲白起的背影龇牙咧嘴,身后忽然传来温柔的声音:“林小姐,这么快又见面了……或者我叫你小夏,是不是更合适一些?”

沈醉倚在门廊上,一脸轻笑,全然不像是有病的人。林夏的脸腾地红了。

“包包……找到了么?”沈醉挑了挑眉,“什么牌子的?我天没亮就来了,真没看见那附近有什么包。”

“哎呀哎呀没关系的啦,用旧的一个小包,不值多少钱了。”林夏赶紧打岔。还找你妹的包包啊!老娘的包包已经被你喝掉了啊公子!

这时阿离出现在走廊另一头:“沈先生,车来接您了。”

“好的,马上。”沈醉冲阿离点了点头,又冲林夏笑笑,“今天我还有几个会议,下次找时间聊。今天小夏你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我,我很荣幸。”

林夏终于明白了书上说所谓绅士风度,就是要让最平凡的女人有做公主的感觉。沈醉淡然的一句吹捧,她就飘飘然在云端了,自觉是社交场上一号人物,恨不得伸出手去让沈醉行个法式的吻手礼。

她迷迷瞪瞪地应了一声,沈醉已经风一般从她身旁经过,不留一丝痕迹。过了半晌,阿离托着沈醉签名的锅铲从外面回来了,林夏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小夏姐!小夏姐!沈公子已经走啦,我们也该回魂儿啦。”阿离坏笑。

林夏扭头往楼上走去,从昨夜到今天早晨发生了太多事,她得回去睡个回笼觉才能把这些事情想清楚。

再度醒来时,朝霞变成了落日。这一觉睡了很久,却并不舒服,林夏一闭上眼就是沈醉模糊的背影,挥之不去。

她正抱着大熊在床上醒盹儿,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小夏姐,赶紧起床!下楼看看,出大事儿了!”阿离在门外大呼小叫。

阿离看着年纪小,却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主儿……白起是个什么族类林夏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阿离想来也不是什么正常的打工少年。什么事能惊到阿离?林夏一个机灵,赶紧翻身下床。

她三步并两步窜下楼,只看一眼就懵了……哎妈这特么是谁啊,在姐姐我的沙发上堆那么多人民币!

不是真钱,而是无数的手提袋,lv、gui、givenchy、chanel、fendi、iuiu……堆得溢了出来,沙发像是被泥石流淹没了似的。这些都是钱钱钱啊!正品货每件都是几千起啊!这是世界奢侈品联合会来我们家开展览了么?

“刚才来了五个穿西装的彪形大汉,黄巾力士,呼啦啦搬来这一大堆,你自己拆开看看吧……”阿离摊摊手,表示无奈。

“这什么意思?”

“当然是送给你的啊!我们这间屋里两公一母,不是送给小夏姐你的,难道是送给我和白大夫的?”阿离坏笑,“我看里面还有jiy choo家的高跟鞋嘞,你说白大夫穿上会不会好看?”

“谁……谁谁?”林夏的舌头都僵了。

“那位沈公子呗!”阿离拍着林夏的肩膀,语重心长,“小夏姐,开心吧,你也有今天!”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也有今天?”

“我是说真的有男人敢追你耶!”

“找揍!”林夏没心情教训阿离,赶紧过去拆包装袋,香奈儿的经典款255包包!再拆,burberry的泊松风衣!再拆,jiy choo的浅口珠光高跟鞋!再拆,ba的羊皮裙!再拆,nv的蜡染晚礼服裙!

我拆我拆我拆拆拆!林大小姐这一生的某个梦想在今日实现,那就是……拆包装拆到手软!阿离也狗腿地跑来帮忙,这货貌似摇滚少年,对大牌倒是很熟的样子,每拆一件就啧啧赞叹,及时地报上这件裙子或者鞋子是哪年的款式、设计师为谁和走的是什么风格路线,供林夏参考。

三十多只包装袋全部拆完,数不清的美衣美鞋堆满了林家的客厅,珠光宝气中倒显得林夏灰头土脸得跟个灰姑娘似的。

几十万的东西,沈公子随手洒洒雨,送了几十万的东西来……不是真的要追姐姐我吧?我去,您早说啊,还麻烦您派人送家里来,您在家等着,我送上门去就好啦!

最后还有一张小卡片,“丢失了旧物是让人难过的事,新东西虽然无法弥补,但也许能略略冲淡你的遗憾。从这些东西里面能整出一身你喜欢的晚装么?有幸的话,就穿上这身晚装陪我吃个晚饭吧。我醒了一瓶90年的康帝园红酒,等你。”落款是沈醉,还有精巧的私章。

此时一辆漆黑的奔驰车缓缓地滑行到林家门前停下,穿着黑色制服的司机无声无息地走进来,对林夏深鞠一躬。

看来沈醉没有考虑过林夏会拒绝他,世间会拒绝他的女人也不多,他的邀请彬彬有礼又不容拒绝。

可林夏就是林夏,林夏不是那位心花怒放却还要摆出矜持的面孔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的名媛,林夏忽地站起来说,“且慢!”

司机怔了一下。

林夏说,“给我一个小时我把这些东西都包起来再出门吃饭!省着用够我用十年了!胡同里不准停车,你们开去外面早点摊子等我!”

肆、战书

沈醉的奔驰s600笔直地行驶在平安大街上,前方就是即将坠落的夕阳,地平线如同一片燃烧的沼泽。

“时间还早,去喝个咖啡吧。”沈醉看了一眼腕表。

林夏点头:“我听说国贸三期顶层有一家不错的咖啡厅,白起经常去。”

“那家店还是以后让白医生亲自带你去吧。”沈醉笑得很微妙,“去我店里看看吧,正好看落日。”

沈醉旗下的餐饮连锁不下百家,但其中只有一家会被他称作“我的店”,那是他最负盛名也是最早的一家店,坐落在前门外大街,fug餐厅。

这是个很少见的英文单词,翻译成中文意思是“河豚毒素”。河豚是中国自古以来最顶级的食材之一,肉质细嫩鲜美是河鲜中的极品,但内脏和血液之中却含有剧毒的成分,不到一毫克的剂量就能致死。所以又有俗话说,河豚鱼是要拼上命才能吃的。

餐馆取名为fug,隐含的意思似乎是你来这里用餐虽然能吃到绝品的美味,但也要冒着巨大的风险。

可吃顿饭能有什么风险呢?不懂行的食客经常会问。吃过fug的老饕们这时就会叹口气,高深莫测地说:

“吃过他家的食物,再吃什么都食之无味,这还不是风险么?”

三层梯形建筑,用钢结构和冰蓝色钢化玻璃拼接而成,仿佛直接从南极拖回来的万年寒冰,外立面处理成刀锋般的效果,桀骜至极,远远望去令人不寒而栗。

这在风水学上是绝对的凶相,fug便如一柄绝世的利刃插进前门外大街的心脏,锁住了这里的风水,可又是绝对的美。

“设计师是我的一位旧相识,草图是他在米兰理工大学读书时的涂鸦,取名叫‘刃’。”沈醉领着林夏来到餐馆露台上的咖啡桌前坐下,随口询问侍者,“今天店里有什么咖啡?”

“今天是餐厅的土耳其日,特选是土耳其咖啡,细磨咖啡粉混合丁香、豆蔻、肉桂。”侍者顿了顿,“如果您喝不习惯的话,我们还剩下一点牙买加蓝山可以选择。”

“土耳其咖啡就很好,给这位小姐一杯微甜,我要苦的。”沈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一会的工夫,侍者去而复返,银盘里托着两只浓油重彩的咖啡杯,杯身图案满是阿拉伯风情。原来这家店不只是咖啡正宗,连用具也都是最传统的土耳其风格。

林夏坐在白橡木的坐椅上,吃着茶点,喝着香气四溢的咖啡,看着夕阳短暂的余晖在沈醉宝石般的双眸中渐渐落潮,英伦式的铸铁街灯从沉睡中缓缓苏醒,整条老街笼罩在铁树般的灯影之中。

这条街林夏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小时候老爹经常带她来这里,在月盛斋买酱肉,去全聚德吃烤鸭,或者是在都一处叫上二两烧卖,吃的油腻了再出门去满汉楼里喝上一碗冰沁的杏仁儿豆腐,回了家都是满口清香。

可现在那些餐饮老店都已经关的差不多了,放眼望去都是arani、zegna、ferragao的标志。有人说是fug那刀锋般的霸气斩断了街上餐饮业的气运,可今天又有几个人还真的在乎月盛斋的酱肉和都一处的烧卖呢?红男绿女乃至于林夏喜欢的,不都是豪奢且带着异国情调的晚餐么?威尼斯的水晶杯、英国梅森的餐具、法国红酒和意大利的松露,这才是当今人们喜欢追逐的潮流。即使没有fug这柄利刃断喉,老店们也会默默地死去吧。这个年代,玻璃幕墙比红墙绿瓦更让人欣喜。

至今坚持营业的老字号,只剩下街对面的“满汉楼”。

那间馆子和林夏记忆中的样子没差太多,红墙绿瓦的门面,沾着油漆的玻璃,那块黑底金字的招牌又旧了不少,起了漆皮,随时都会破裂的样子。比较起来,如果说fug像是时尚明媚的巴黎,那满汉楼就像当年被沙尘暴淹没的北京城。

满汉楼,顾名思义,原本是吃满汉全席的地方,可如今只是加普通的京味儿菜馆,客人也都是普通北京胡同里的爷们。和fug当街打擂台,就像是让樱桃小丸子和奥特曼对打,不被打出母乳来才怪。

沈醉一直盯着满汉楼看,林夏心思一动,知道沈醉拜托她帮忙的事儿要来了。

街灯刚刚点亮,一辆满载的大巴车在街对面停下,下来整整一车的记者,各自扛着长枪短炮,蜂拥挤进那间不大的店面里。

沈醉把卫衣的兜帽套在头上,把脸藏在阴影之中,站起身来。今天沈公子竟然穿着一身舒适休闲的抓绒卫衣,全然不是他平日里衣香鬓影的风格。

“我们是不是应该……谋定后动?”林夏探头探脑地张望。

沈醉微微一笑:“

我没什么计谋,我只是要猛踢那家伙的屁股而已。”

这时一辆加长款劳斯莱斯礼车停在了街对面,记者们一窝蜂地涌了上去,却被黑衣保镖重重隔开。

劳斯莱斯的门开了,一位衣着极尽考究的年轻人走下车来,身材竟然比保镖们还要魁梧,面部线条如古希腊雕塑般分明,可透着浓重的煞气,从车中挺身而出时的气势仿佛移山倒海,环顾之间傲慢冷酷,就像统御群狼的霸主。

那双芒刺般的眼睛四下环顾,林夏跟那人的目光接触了一瞬,只觉得被拉入了森罗地狱,无数凄厉的声音在耳边尖叫,透骨的麻木感像是毒蚁爬过全身。

妖物!极其危险的妖物!对方的妖气竟然通过瞳孔震慑了林夏的魂魄!

“是硬茬吧?不然怎么拜托林女侠你呢?”沈醉一握林夏的手,一股暖流传入手心,林夏身上的麻木感忽然消失。

林夏脸一红……倒不是害羞而是害臊,虽说是金刀林家的后人,但祖训是遇到这种级别的妖物,唯有两个法门,一曰逃二曰跪,老祖宗的本事不过如此,经过林建南传给林夏的本事能有多少?沈醉托她帮忙算是瞎眼了,看起来沈醉自己倒是举重若轻,根本不像个生病的人……啊不,生病的妖物。

“我先去望望风,林女侠你喝完咖啡来找我,可别溜号哦,我们有约在先。”沈醉一笑,下楼而去。

劳斯莱斯上下来的年轻男人似乎并未觉察什么异样,分开众人昂首迈步走进了满汉楼,人群也紧随其后。林夏小小地吞了一口咖啡,她也能感觉到此时此刻,满汉楼顶聚集着层层的阴云。

满汉楼陈旧的大堂里挤满了记者,镜头都对准了狭小的发布台。台上摆着了两张明式的管帽椅,那位英俊的贵宾收敛了煞气,双目微合,如山般端坐在上首的位置,另一张椅子却是空的。

“各位餐饮界的朋友们,来自各大媒体的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各位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日本黑石料理会社和中国满汉楼餐厅的联合发布会!”那位经常在电视上露面的主持人对台下深鞠一躬,“首先让我们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宾,日本黑石料理会社少社长,天野虎彻先生!”

掌声中,天野虎彻微张双眸,象征性地欠了欠身,岿然不动。

记者们对于这位贵宾的傲气有些不爽,掌声便没有先前那么响亮了。他们对于黑石料理或者天野虎彻这两个名字都很陌生,不过是接到邀请来参加活动,顺带拿点车马费而已。

“黑石料理在国内的餐饮界还是个陌生的名字,但在日本,它是从明治年间延续至今的顶级机构,专注于正宗的和式料理,它旗下或者由它控股的顶级料理店,占据日本高端餐饮界50以上的份额。”主持人巧妙地为贵客弥补,“而天野虎彻先生本人,更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名厨,国际上公认能和沈醉先生并列的新生代名厨,唯有天野先生一人!世界厨师联合会过去十年的厨艺竞赛中,沈醉先生取得了四次冠军,天野先生也取得了四次冠军,他们共同掀起了一轮东方饮食文化的热潮!”

沈醉的名字一出,记者们都清楚这位贵客的分量了,台下一片惊呼声。

“天野先生这次前来北京参加厨艺锦标赛,同时也是正式宣布黑石料理进军中国市场,为大家带来最正宗的和式美食。那么,黑石作为日本料理之王,为了要选择满汉楼作为中国第一家合作伙伴呢?下面请天野先生自己为大家讲清楚其中的故事。”

天野虎彻站起身来,还是微微欠身,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中华料理集大成者便是满汉全席。很多人误以为满汉全席是宫廷菜,其实它是源自江南的官府菜。”

天野开口竟然是十分标准的汉语,吐字很慢,阴韵优雅:“乾隆年间的戏剧名家李斗先生有本著作《扬州画舫录》,记述了满汉全席的起源,他说‘上买卖街前后寺观,皆为大厨房,以备六司百官食次:第一份,头号五簋碗十件,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鲜蛏萝卜丝羹、海带猪肚丝羹、鲍鱼烩珍珠菜、淡菜虾子汤、鱼翅螃蟹羹、蘑菇煨鸡、辘轳锤、鱼肚煨火腿、鲨鱼皮鸡汁羹、血粉汤、一品级汤饭碗。第二份,二号五簋碗十件……第三份,细白羹碗十件……第四份,毛血盘二十件……第五份,洋碟二十件,热吃劝酒二十味,小菜碟二十件,枯果十彻桌,鲜果十彻桌。所谓满汉席也。’”

记者们情不自禁地鼓掌,这位远道而来的日本贵宾对中国饮食如此烂熟于胸,不能不让人生出好感。

“清朝虽然由满人创立,却是中国传统文化最后的繁荣期,饮食文化在那段时间也得到了巨大的发展,名厨们总结之前几千年的经验,成就了满汉全席这件伟大的艺术成就。可惜今时今日,满汉全席已经绝迹。”天野虎彻冷冷地说,“包括这间满汉楼,历史上它是最后一个能够烹制满汉全席的中国餐馆,如今,我称它为面馆和炒菜排挡也许更合适。”

记者们开始交头接耳,而真正让局面崩溃的是接下来的那句话。

“真正的满汉全席,只保留在黑石料理!”天野虎彻掷地有声。

“这哥们远道而来北京,就是来臭牛逼的?”台下有人已经毛了,嚷嚷了一嗓子。

“请问!”一名女记者举手提问,“天野先生是认为中国没有人能做满汉全席了?”

“说出来很伤人,但事实就是事实,不容否认。如今市面上所谓的满汉全席,只不过是后人欺世盗名的伪作而已,真正的满汉全席需要吃三天三夜,敢问今天在场的诸位,谁吃过正宗的满汉全席?”天野虎彻环顾四周。

记者们群体失声。所谓高端餐饮界也就是最近十年才兴起的新兴行业,记者们多半也是现学现卖,夜宵吃了八块钱一碗的炸酱面,熬夜写今年的白松露烹制上等京都松茸是何等美味,满汉全席更是只闻其名,总觉得北京应该还有几家馆子能做,却没人真的尝试过。

“我们没吃过不代表没人能做啊。”有人嚷嚷。

“谁?请问北京城里的哪位名厨能够实地操作满汉全席?”天野虎彻冷笑,“我得提醒这位亲爱的朋友,满汉全席中使用的很多食材,包括鹿胎、猩唇、紫峦驼峰和果子狸,基本上早已绝迹。而想要熟练操作一种食材,至少要亲手操作上百次。敢问偌大的北京城里,又有多少人知道紫峦驼峰是什么东西?”

台下一片哗然。

“我们不知道,有人知道不就行了?我们是记者,我们不知道不正常么?你有种去隔壁问问沈公子。”有人忽然找到了救命稻草,是啊,我们还有沈醉,这条街上真正能说话的餐馆绝不是这间早已破败的满汉楼,而是沈醉那柄傲气四射、凭临绝顶的“刃”!

沈公子还在,一个日本人跑北京城里吹什么牛逼?要不是今天是发布会,估计天野虎彻已经被扔鞋了。

“我当然知道沈醉,他说是我的夙敌也不为过,”天野轻蔑地笑笑,“世界厨师联合会的厨艺锦标赛,我拿了四届冠军,他也拿了四届。我很想和沈先生在公平的场合较量一下,可是我每次参赛,沈先生总是意外地退出比赛。这次我远道而来北京,就是趁着厨艺锦标赛在北京举办,希望能够和沈先生当面交流。可是诸位都知道的,日前沈先生忽然宣布弃赛。按照中国的古语,识时务者为俊杰,沈先生便是这样的俊杰。”

“你!”女记者气得眼里冒火,却没话可说,联想到沈醉忽然弃赛,也许真是忌惮这位黑石料理的继承人。

“牛逼吧你就,等沈醉灭你那天,不要车马费我也出席发布会。”有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哝。

沈醉双手抄在帽衫的兜里,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主持人只得打打圆场,“满汉全席的精髓在日本也有传承,满汉楼和黑石料理合作后,双方可以携手共同发展这门惊世的技艺。下一个环节是签约仪式,我们有请满汉楼的主厨陆先生。”

人们这才意识到合作双方还有一方处在缺席的状态,另一张官帽椅上自始至终空空如也。

“陆先生?陆先生?请问陆先生到场了么?”主持人有些焦急,还要尽力维护好气氛,“陆先生您在哪里,陆先生我们在呼唤你……”

“别喊了,这是餐馆,不是电视台!”后厨里窜出纤弱的身影,一跃而上发布台。

那竟是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双手沾满面粉,长发在脑后梳成倔强的马尾,瞪视着天野虎彻,目光清澈而凌厉,厨师服上印着满汉楼三个红字,就像印在搪瓷缸子上的红字一样。

“你是服务员么?”主持人忙不迭地催促,“快去找找你们主厨,他是不是忘了时间了?”

女孩一把把主持人推开,拍拍手上的面粉,皱着眉走到天野虎彻面前,“行了!别耍那么多花头了,收购就收购,你出钱,满汉楼是你的了,你爱做什么菜做什么菜,爱吹什么牛吹什么牛,跟这间店里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跟你又不是合作,不懂也不想懂你们的日式满汉全席!”

“你凑什么热闹啊?”主持人想把女孩和天野虎彻分开,“快叫你们负责人来走签字流程。”

“我就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叫陆雨岚,主厨是女的有问题么?签字不是么?拿笔来我签!赶紧弄完走人,你们这么一弄耽误多少人吃饭,你们走了我们还得准备明天的食材呢!”女孩气势汹汹。

“有这个必要么?”天野虎彻挑了挑眉,“签字之后七天就是交接,之后我们的团队会从日本飞来对满汉楼做全面的整修和重新装饰,你们还是准备搬迁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