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闹得这般没脸没皮,只为了那在外头欠下一屁股债的小儿子,竟如此丧心病狂不惜毁了大儿媳妇的名节,死乞白赖着蒋夫子不放,舔着脸要栽在蒋夫子头上,旁的人见王家人这般没个德行,纷纷摇头表示愤概。
协议已经签下,三方各留下一份典书。花里长看着宴氏欢天喜地的样子,不由瘪了瘪嘴,讽刺她道:“你可收好了,这儿媳妇儿的卖身银子可得捂热了。”
柳氏被典卖,当然得跟着蒋夫子家去。在王家收拾好自己的衣衫鞋袜,柳氏便要跟着蒋夫子离开王家。
王桃花也醒转过来,在屋子里头看着爹娘把大嫂如此作践,跑出来便跟爹娘大吵大闹,骂他们没良心。少不得被宴氏往背上抬手锤上几个拳头,责打一顿,王桃花没法子,只在一边哭泣不止。
柳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卧房走出来,王桃花哭得越发大声,跑过来抱着柳氏的身子不准她走。如此撕心裂肺一声声叫着嫂子别走,旁的人见此也抹下几把眼泪,多好的儿媳妇,这宴氏也恁是心肠歹毒,打量着儿媳妇家贫,家中便是知晓也拿他王家没辙,才敢如此猖狂,做下这等泯灭良心的事情。
柳氏被王桃花抱着,她心里虽然恨王家人无情无义,但是这个小姑子却是这个家里对她最好的那个人,柳氏原本止住的眼泪也不由流淌下来,她掰了掰王桃花的手,想挣脱出去,没想王桃花抱得死紧,一时半刻倒是出不去。
柳氏见小姑子哭得伤心,擦了擦眼泪,又摸了摸王桃花的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已被你爹娘典卖,如今可算不得你王家的人了!”
王桃花道:“嫂子,不要走,不要走。都是二哥那个混蛋,他昨天来找娘,竟骗我说是想娘了,还说想让娘求着爹让他回来,哪知道他竟然与娘商量了这么一条毒计!嫂子,我不要二哥了,我不要二哥了好不好……你不要走……”
宴氏在旁边脸皮子直抽,恨不得那个针头把这死丫头嘴皮子给缝上,让她在外头乱说话!宴氏呵斥了王桃花几句,让她过来,王桃花不干,还扭头与宴氏哭诉起来,把宴氏气得面色铁青,直生闷气。
柳氏看着花里长,道:“花里长,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一二?”
花里长点了点头,示意她说。柳氏看着宴氏,讥诮道:“这十五两银子总归是我的卖身钱,虽说我嫁到他王家是王家的媳妇儿,可他们把我当货物典卖,我这胳膊拧不过大腿,被他们欺负便罢了,可我这个被待价而沽的货物难不成就没有权利来处置这笔银钱?”
花里长缓了缓,道:“这……”
宴氏惊声尖叫,大骂柳氏不要脸,其他人纷纷朝宴氏吐口水,又问宴氏儿媳妇都没卖了,她柳氏如何便没权利处置一二来?
花里长砸吧下嘴,道:“王家的,这也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我虽为里长,也得考虑考虑乡亲们的意见。这样吧,虽说柳氏此言还没得先例,可你王家所做的事情也惯是下作,这其中的七两银子便许她柳氏做主了。”
宴氏如何接受,就要来抓着柳氏打将她一顿,蒋夫子站在一边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如今她与你王家还有何干系?这典书你可是白纸黑字写下了。”
宴氏倒是没想到这个蒋夫子看着也不甚强壮的样子,这力气确不比那些常年劳作的庄稼汉子差,宴氏只觉得那手腕被捏得疼痛难忍,高声喊疼,让他放手。
典妻这一风俗,从古自今并非没有。可这王家也不是缺钱的人家,再加上还做下那般恶心人的事情,又摊上了蒋夫子去,这强卖与人的嘴脸,着实让人可恨。一般来讲,典卖的银子是当归夫家所有,只这次宴氏做得实在是太过了,任谁也瞧不惯,是以柳氏一问自己是否有权利处置这笔银子,具都点头同意。
宴氏没得办法,手腕还疼得厉害,只好气狠狠地看着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