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非得教训你个没规矩的小子。”
眼见杨枞要逞凶,杨家老仆抢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大爷,使不得,大爷消消气。您就听二爷的,把早前借的先拿回来,小人立马开了柜子给您拿要的东西……”
杨枞想要挣开他,奈何被他紧紧抱住,气的直喊,“主人在这儿说话,你一个下人混插什么嘴?婶娘就是这样管教奴才的?”见挣脱不开,索性用力回身,抬手就要打那老仆人。
“勤忠!”“忠伯!”杨夫人和杨楠几乎同时叫道。再看杨枞举起的手,却是没能下落,因为容与已从后头一把抓住了它。
“枞少爷,不可在长辈面前无礼!”容与定定的看着他,面沉如水。
杨枞愣住了,满眼狐疑,上下打量起一通,似乎在揣摩他究竟是何人,“我说这位爷,您又是管得哪门子闲事?犯不上为个奴才出头吧?”
容与放下他的手,沉声道,“即便是下人也不可随意打骂,何况他并不是你枞少爷的人。既然分了家,自有他的主人管教。枞少爷该当知道,在尊长面前不可逾矩。”
“嘿,到底哪儿来的家伙,竟敢教训我!和我说礼数?你难道不知,这家人是最不讲礼的?”杨枞拧笑着,手指杨楠,“这小子的父亲可是被皇上以无人臣礼下狱的,如今子承父习,对长兄不敬,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容与心中一凛,看向杨楠,见他脸上满是羞愤之色垂头不语,当是默认了这个说法。一瞬间,他想起曾劝沈徽禅位而被问罪的大理寺卿杨存周,原来杨楠就是他的儿子。
当日在翠云馆发生的事,容与历历在目。他曾为杨存周求过沈徽,但最终,因为要保全沈彻,令沈徽不必蒙上弑兄罪名,他还是选择放弃了杨存周。
这件事当然不是靠他一己之力能挽回的,但毕竟曾参与其中,如今见杨存周的家人被欺凌侮辱,容与心里不由地一阵难过。
第22章 一念之仁
容与回身,撩袍坐定,方朗声道,“我只是个见了不平事要管上一管的闲人,既在杨府做客,便容不得旁人对杨夫人无礼。你且遵了夫人之意,写了借条再来借东西吧。”
杨枞一窒,他这几句话说得从容有致,不算咄咄逼人,却自有一股铿锵。再看他人,年纪不大,气韵温雅,双眸清澈明亮,直指人心,便不觉有些气怯。转念再想,终是不好于外人面前做的太过,少不得色厉内荏道,“好,你们等着!现住的可还是我杨家的屋子,父亲原可怜你们才暂借此处,既不知好歹,我便禀明父亲和族中长辈,收回这宅子,看到时候你们去哪里容身!”说罢,愤愤然拂袖而去。
杨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颤。杨夫人颓然坐在椅子上,半晌,终是掩饰不住情绪,低声哭了出来。
“母亲,母亲不要伤心,我们搬家就是了,不住他杨家地方。从今以后和他们再没有半点瓜葛……”杨楠跪坐在杨夫人面前安慰,自己却也难掩泣声。
杨夫人抚着他的头,摇头叹息,“我何尝不想离了这里,他们这样算计,早晚把咱们娘俩生吞活剥了才罢,你父亲在时,他们怎敢如此。可眼下,咱们是全无进项,靠着我那点子嫁妆过活,已是捉襟见肘,哪还有闲钱再买房子去。”
看他们母子抱头饮泣,容与忽然有了计较,对他二人道,“请夫人不必难过,林某倒是有一处闲置祖屋,若是夫人不嫌弃,可以暂时搬去那里。”
杨夫人讶异抬眼,容与知道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这份热心不免令人怀疑,当即娓娓解释,“夫人勿怪林某唐突。只因我常年四处跑生意,久不在京城,那房子白搁着也是浪费。虽今日初见夫人,但相识总是缘分,所以才这般提议,还请夫人能考虑一下。”
杨夫人此时已收了泪,感激的看着他,“才刚真是让先生见笑了。也多亏先生在,才让我们母子免受更多侮辱。您的一番好意我心里清楚,且容我再想想,若杨家实在逼得紧,我也只好暂时先去打扰先生了。”她说着,一面叫杨楠来拜谢容与。
容与忙扶住杨楠,笑道,“夫人太客气了,您千万别介意,我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想让您替我看屋子罢了,再要这般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他知道若不是走投无路,这对母子必然不会轻易接受恩惠,索性这样说,也能尽量顾全他们的颜面。
想着找房子的事还得托林升来办,容与回头看他,却见他正大摇其头,脸上的神情只剩下无可奈何四个字能形容。
容与一笑,冲他眨眨眼,随即对杨夫人道,“林某已打扰夫人半日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回头我再让阿升来问过您的意思,若有什么需要也只管告诉他就是,千万不必客气。”
杨夫人忙起身,向他郑重一福,容与拱手还礼,请她留步,由杨楠陪着出了正厅。
出杨宅,杨楠又对他一揖到地,“林先生对我们母子的大恩,杨楠感激不尽!他日必当报答先生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