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宁需要的不是一个“你的痛苦我经历过,所以我能明白你现在的感受的人”,他需要的是“你的痛苦我也正在经历,所以我和你现在的感受是一样的”的人。
一个能和他站在同一个立场、能有相同感受的人。这种相同感受还得是对方本来就是这样,而不是因为迁就他才这样。
他对高梧有好感,这一点无需否认。
可这一点好感没有发酵到能让斐宁一举把高梧划入圈内的地步。
不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斐宁曾用过很多的碎片时间来思考,友情和爱情究竟有什么区别,也没想透彻。或许是性。但无论是朋友还是爱人,其实都是能相伴一生的。
作为朋友和作为爱人是不一样的。
斐宁曾经就想过,要是自己孤独终老的话,那么在年轻时候就要赚够能足够养老的钱。要是能碰到一个一样准备孤独终老的聊得来的人,两人还能搭个伙,好兄弟一生一起走。
近几年也有传出来一群单身老友搭伙度过晚年生活的生命方式,斐宁觉得也可行。
但这都是作为朋友。
作为爱人是不一样的。要说什么东西不一样,斐宁自己也没想清楚,他不抗拒同性恋,可也没想过自己要成为其中一样。
这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原来这份感情可以慢慢积累,而高梧却一下子把进度拉了个二倍速,可感情的路未必有尽头,拉近了有可能是前进,也有可能是后退。
“你要否认吗?”还是高梧先开了口。
坚壁清野,敌来我退,敌走我追,敌驻我扰,敌少我攻。高梧历史学得果然不错,现在作战计划已经走到了“敌驻我扰”这一步。
斐宁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手腕动了一下,挣脱了高梧的手:“不一样的。”他拔了插头,随便将线绕了两绕,把吹风机放回袋子里。
“你在担心什么?”高梧又问。高梧并不是想逼着斐宁现在就答应他,只是他总觉得斐宁心里还有什么顾虑,他怕两人的距离就这样不进不退,卡在这里,忍不住想向对方多走两步。
“我有什么担心的啊?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的病能不能好。”斐宁走开将吹风机挂回到门口的挂钩上,“我刚买了两款药,怕乱吃药让你抵抗力也下降了,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还随时准备着把你送去医院。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只想你健健康康的。等你平安健康了, 我们再提别的也不迟。”
高梧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反倒说:“你对我是有好感的。”用的是肯定句。
“对。”斐宁没有再用沉默来绕弯子,反正在聪明人面前都会被拆穿。
高梧说出刚才那句话有十足的把握,但得到斐宁毫不犹豫的答复又是另外的惊喜,还想说点什么,还没张开嘴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转身后的斐宁刚好捕捉到了这个笑容,无奈地跟着也笑了笑:“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明明三天都戳不出一个笑,现在怎么天天都在笑?”
“想笑就笑了,难道犯法吗?”高梧发烧烧得身体反应有些迟缓,脑子却又清醒,感觉倒是不坏。
生病了的人可以稍微放纵一下自己的情绪吗?这是情有可原吧。
“不犯法,你笑吧。”斐宁拱了拱手。
“时间到了吧?”斐宁把凳子挪了挪,坐在床边,“多少度?”
高梧将体温计拿出来,眯眼看:“39度2。”
“嘶,高烧啊。”斐宁单腿跪在床上,拿过体温计来看,“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不想去,不想打针,不想吃药,不想动。”高梧把枕头放下,出溜到被子里,摆出一副拒绝继续交谈的软态度。
“你怎么怎么多借口。”斐宁也不喜欢打针吃药,但针不是扎到自己身上嘛,还是得劝。
“不,我要睡了。”高梧声音闷在被子里。
行吧。斐宁还能说什么呢?只好把窗帘也全拉上,让对方睡个好觉。说不定睡醒就好了呢。人还是要做做梦。
高梧睡着的时候,斐宁闲着没事,将衣服从各自包里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