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未硬,羽毛不满,他一无所有,他根本飞不起来。
秦冕找遍了学校,甚至找去骆河的别墅都没捞到确切的线索。两个月来,他甚至不清楚白鹿究竟会去哪里,能去哪里。可又不敢细查,像是潜意识里已经知道那人不会回头。秦冕太了解他了,如果白鹿决定离开,一定不会呆在离他太近的地方。
地皮的项目已经过去大半年之久,如今公司里仍然有人揪着话头不放。他们暗地里质疑秦冕的工作能力,明面上又不停质问他如何弥补损失。整个项目做得如履薄冰,但凡出一点问题,就有人拿他先前的‘失误’来说事。
很少与人争执的优雅男人在短短几天之内,在公司多次跟人吵到面红耳赤。他骂他们是一群只晓得吃年利的废物,只晓得叫嚣的猪。骂完还高高地撸起袖子,险些要跟人动手。
第无数次摔了会议室的大门,骂哭数不清个新进员工,秦冕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不顾上头反对,扔下手头的项目,当天就休了年假。
他终于有大把的时间,心无旁骛地消化白鹿给他的‘惊喜’。
叫人打给高扬的生活费在第二天又回到自己手里,顺带还被告知对方的银行卡已经注销。秦冕一言不发沉默半晌,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让何亦去查,查白鹿之前的银行流水,查究竟是哪个大款给了他的猫咪彻底离开的底气。
意料之外,在何亦拿回结果之前,方书词就先一步忐忑着跟他坦白。认错的男孩胀红了原本秀气的脸,他说他的确给了白鹿一笔钱,可他没想到秦冕会这样生气。
他知道两人的关系长期处于破裂和即将破裂之间,他想为老师做点事情,他想替心软的秦冕赶走他身边那些看不来脸色的苍蝇。
秦冕面无表情听完,倒也没有大发雷霆,兴许是这段时间发够了火,他的嗓子时刻都在疼痛。男人疲惫地搓了把脸,再抬头时已经指着门口的方向,猩红的眼睛和微颤的手指,连说话的口气都与那晚学校里对白鹿的无异,“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男孩被吓坏,眼泪当场流下来。
“你走吧,我喝了酒都不会碰你,清醒着就更不可能。”他说的是早些时候的事情。那天晚上他接漏了白鹿的电话,但也没跟方书词发生关系。当他意识到躺在床上的不是白鹿,不是那一双让人轻易投降的美丽眼睛,所有的不安分和蠢蠢欲动,在一瞬间里全部熄火。
方书词不甘心地哭着跑了,秦冕上着火地发泄够了。他后知后觉却突然醒悟,是不是学校那天晚上,那一个违心的‘滚’字,才给了白鹿彻底离开的勇气。
他可能永远没有机会晓得,白鹿与当年的维克多,到底哪一个离开得更轻松或者更艰难。但此时此地,秦冕终于听懂对方当时话里的隐意。
“‘从没得到过’和‘得到却失去了’,才是最遥远的距离。”
他完整地得到过他,而如今却彻底失去。此后他眼里的蝴蝶或许再不会斑斓绮丽,所有的翅膀与喙管都一个模样,看谁都是同一个人的影子。
这几天里,令秦冕心塞的事情远不止此,他在自己书房的某本书里找到另一处白鹿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