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策划的所有东西随着骆家的黑产链断裂,到此为止画上句号。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执念和挣扎,打从窗户跳下去的瞬间,突然就轻了,散了,连午夜梦回的惊醒都少了。
只要他愿意,仿佛已经可以走出来重新生活。重新念书或者找一份工作,就算死板地按照秦冕给他的规划走也未尝不可。
秦冕啊。
白鹿一想到这个名字,心口又隐隐抽痛。
他想见他却又害怕真正见到的那一刻不够美好。想见的理由很多,比如他想碰碰他,也总是梦到他。怕见的理由就更多,当然还包括自己这头没长齐的难看的发茬。
求而不得,寤寐思服。再沉的想念也只能故作随意地,从何亦口中打听些零碎的消息。何亦嘴巴很严,但凡跟白鹿提及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以至于一个月后,秦冕出现在病房的当天,白鹿都一点未能提前知道。他先是惊喜,可秀气的五官还没来得及展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难以置信的失落。
秦冕和方书词一同来的,前后脚进来,来得非常仓促。挂着一脸刚下飞机,顺便看一眼就走的敷衍。
男人刚一进门,方书词就自然接过他脱下的外套,贤惠地捧在臂弯。两人的互动自然亲密,行云流水,看得白鹿一愣一愣。
秦冕见到人瞬间,眼中果然闪过异色。白鹿留了几年的长发,终究没能遮住他一身秘密。在这种讽刺的结局里面,还被剪得毫不足惜,十分滑稽。
男人贴着床边坐下,不提头发难不难看,只是客气问他,“头还疼吗?身体呢?”没有任何肢体接触,连几句生疏固定的客套都没讲完,就被一通工作电话无情打断。
秦冕在病房呆了二十分钟,其中一半的时间都在接听电话。
白鹿插不上嘴,只能眼眨不错地盯着男人的侧脸。多半是连续熬夜和倒时差的缘故,原本神气的面容轻易就被一双青紫的眼袋和未及时清理的胡渣夺走风头。
碍于何亦和方书词都在,白鹿错过两次机会后,就再也无法将心事开口。面前许久不见的秦冕,他日思夜想的亲密爱人,此时却陌生得令他心慌。
直至男人临走,白鹿憋了两个月的疑问还是生生咽回肚子。
秦冕晚上还有饭局,离开得十分仓促。他草草叮嘱何亦两句就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嘱咐的内容更让白鹿心寒,仿佛对方已经忘了他们曾经如胶如漆。那人从头到尾口气疏漠,就像在对一个因他受伤的倒霉蛋尽一个合法公民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