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三个月之后,瞿深才算真正意识到翟养浩离开他的全部意义。
他画画的材料剩余不多了,自己去画材店转了几圈,回来又要算钱。他的房间不大,里面满是颜料和胶水的气味,待久了他会头晕,大冬天的也要常常开窗。他开始感冒,随后开始发烧,他去了趟医院,花完了当月所有的钱,回到家拿着存着画室那笔退款的卡看了看,烧了壶热水,倒在床上。他很虚弱,吃的东西营养不够,没有足够的抵抗力。但是这种时候他偏偏想起了那档子事,自己解决完之后他感觉有点空虚,他发现这种时候他还是会想着翟养浩的脸。他清理了一下身体,喝了点热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他醒来他发现自己在医院里,翟养浩坐在他旁边,满脑袋抬头纹,看见他醒,表情柔和了一瞬。
可是立马又黑脸了。
“生病了怎么不去医院?你是傻的吗?”翟养浩道。
“我去了。”瞿深争辩了一声,顿了顿,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翟养浩忽然意识到了问题大概是出在钱上面,心疼顿时又压过了生气,嘴上却还在胡乱地说教。
瞿深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病着的样子还是很好看。两三个月没见了,现在他这么安安静静地看过来,翟养浩就有些没办法遏制自己心里不断升腾的小火苗,丢下一句“我去给你买吃的”就落荒而逃。
他这两三个月过得不顺,工作上一堆破事不算,还有人拿裘天天出轨的事情来找他的麻烦。他只怪裘天天不小心,这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有时候他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和裘天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好像自然而然地就觉得婚姻似乎真的就只是一张纸,裘天天有她常常变换的热情,翟养浩也并没有什么一生一世绝无二意的决心。大概他们都是一样的人,身边诱惑这么多,谁也不能拴着谁,没意思。还是自己高兴要紧。
翟养浩自从事业有了起色,就开始有其他的情人,有些事情也就是个顺水推舟。有瞿深在身边的时候,他不大想得起来这些人,但瞿深不在身边了,他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他有那么一点点受伤,但两三个月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释然了。直到应酬时见到美院的一个主任,对方跟他说,瞿老师请假了,好像生病了,病得不轻呢。翟养浩很平静地笑了笑。他忍了一晚上,第二天开始打电话,整整一天都没有人接,后来关机了,他终于忍不住了,找上门去,门铃按得震天响,也没有人理会。翟养浩怒上心头,找人来开锁,冲进门里才发现瞿深人躺在床上,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送到医院,才知道不仅仅是感冒发烧而已,已经发展到肺炎,更兼长期饮食不周,肠胃也出了问题。
安排住院吊水,医生看他把小心地把病床上的人裹得严严实实,非常不耐烦地说:“他发烧呢,你把他裹那么紧,怎么降温哪?”
翟养浩把人交给护士料理,心里难过极了,想着瞿深傻乎乎地,不知道把自己放在被子里埋了多久,烧成这么样,真让人心酸。
他脑子里纷纷乱乱地想着,开车找了家熟悉的餐厅,拿着菜单却都看不进去,让人找清淡点的饮食多做几样,带回了医院。
瞿深已经自己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