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春风吹到小巷了吗?
——才怪!
衣裳半褪,意乱情迷之际,夏景桐挥起手里的烧火棍,朝青年的脑袋抡了上去。
电光火石间,青年应声倒地,受了惊吓的夏景桐扔了烧火棍,落荒而逃。
逃出小巷,撞上了一堵结实的“墙”。
夏景桐捂着撞疼的脑袋抬头,惊道:
“——五哥?!”
“我以为是哪个美人投怀送抱,原来是你啊!”夏景闻一脸嫌弃,摸了摸下巴,突然又咧开嘴笑得猥琐,“瞧你衣衫不整的,该不会跟美妇偷情,被人家相公逮个正着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夏景桐恼羞地整好衣裳,恶狠狠瞪了夏景闻一眼。
夏景闻不以为然,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说:“仙人阁大伙儿都在,走,拼酒去!”
“嗳别拽我,我不去!!”
夏景闻挑眉,又说:“大哥也在。”
“……也、也好,反正我也无事,就跟你走一遭罢。”
还摆出一张不情不愿、勉为其难的嘴脸,看得夏景闻手痒痒,只想揍人。
“混小子!眼里只有你大哥!!”
夏景闻冲他的背影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快步跟上。
心里却在想:果真是世事无常。
当初每每见到太子,都一副咬牙切齿要使坏的样子,现在却像刚出生的小鸡崽子认准了太子是老母鸡,要时常跟着,连小九儿都不怎么待见了。
流放东海的途中,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不过借失忆的时机与太子放下芥蒂,重修于好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
“失踪”少年贺长安去了大将军府,找小柒。
小柒很是开心,接过糖人,喜滋滋地问:“铜钱儿买给我的吗?”
贺长安又指了指脸上的兔面,说:“去玩儿。”
“好呀!”小柒兴冲冲地点头,“皇甫哥哥巡街去了,我正无聊咧!”
小柒牵起贺长安的手,一路碎碎念:“糖人一个不够分呀,咱们再去买。我知道东街口的糖葫芦可好吃了,又酸又甜,嘻嘻还有春大娘家的油饼,我请你吃……”
次日醒来,夏景桐躺在太子的寝宫。
一缕冷冽的清香不知从何处飘进来,他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看见窗外积雪消融,一树梅花正凛然开放。
夏景桐伸手去够梅花,刚伸出窗户,凛冽的寒风立即四面八方窜来,激得打了个寒颤,忙收手,不敢再摘梅花。
这时远处传来一道低沉的笑声,听得真切分明。
夏景桐不禁皱眉,想:哪个无礼的奴才胆敢笑本宫?
丹凤眼挑起,越过重重招展的花枝,望向梅花的繁盛处,见夏景闻领着一个青年缓步走来。
那青年金发绿眼,身形高瘦,可惜像压弯的竹条佝偻了。
“那是……花兰卿?”
夏景桐不确定地趴在窗前,觉得冷,裹了件厚实绵软的斗篷,把脑袋探出去张望。
——又找不见了!
夏景桐揉了揉眼睛,想着不会看错,于是拖来毡靴,草草梳洗过后,不顾宫娥们的阻拦跑了出去。
在梅林转了几圈,夏景桐并未找见那青年。
“唔……难道真是看错了?”
他坐在梅心亭,捻了一块儿糕点丢进嘴里,思绪又飘到了除夕夜。
梅心亭罩了几层厚重的绣有梅花三弄图的幔帐,地暖烘烤,加之几鼎暖炉,任亭外寒风肆虐,亭内却暖如春日。
四个飞檐垂了霖铃,叮铃作响,配以美景,可谓赏心悦目。奈何夏景桐趴在栏杆上,无心欣赏,端着一碟子点心,斟了盏热茶,着急果腹。
吃到一半儿,从飘飞的幔帐缝隙看见金发绿眼的青年从御书房走出来,径自朝梅心亭走来。
青年额头缠了绷带,隐约可以看见血迹,夏景桐咽下糕点,想起除夕夜拿烧火棍抡了他一记,心中不知为何冒出一丁点儿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