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骤起,乌云聚集来铺满天空,将最后一丝阳光吞噬殆尽。柳曲街几乎没有行人,花十二看着门外黑压压的乌云,想着今天不会有生意,厨房也快空了,便锁门出去采购。
一连几日大雨,街上哪儿都是泥水淋漓,花十二撑着伞走到集市的时候,衣裳已经半湿了,却不想听到――“哎呦喂,南方的雪国打起来了!听说烧了咱们好几个村子呢!”
“我呸!什么狗屁雪国!――前儿早朝上,太子殿下奏请圣上说要派祈将军前去镇压呢!啧啧,这劳什子的小国就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了呦!”
“不是吧!那可是祈将军!就一个南方小小的雪国居然要惊动祈将军――”
“什么呀!――祈将军没去,咱们皇上让五殿下去!”
“――天呐!!居然是魔帅!!!”
……
雪国么
花十二回到花町阁,拉开柜子底部的暗格,拿出个看上去实在很普通的木匣子。
打开木匣子,层层上等的丝绢裹着一幅卷轴,随着卷轴的展开:血红樱花漫天如雪,几个顽童围着书生打扮的男子嬉闹,地上散落着笔墨纸砚。
……这是先生的遗物
当年雪国内乱,私塾被无邪放了一把大火,赤红的火光将夜空燃烧成血海,偌大的山谷除了漫天遍野的樱花就只剩下先生这幅“浮华图”。
――窗外霍然一声惊雷!雷霆万钧,隐有地裂天崩之势!
花十二如梦中惊醒,雨点从窗户飘飞进来险些打湿画卷,他珍惜地收起,将木匣子放回暗格。
这次雪国扰乱寰朝边境,夏帝竟派遣五殿下出征,是大才小用还是别有心机?
花十二走到窗前,又一道雷电骤起,乍亮的雷光映出花十二苍白如雪的容颜,还有翕动着的……如同垂泪一般的碧瞳。
虽然先生死后,私塾里的同伴分散天涯,可是依然有人继承先生的意志守护着雪国,此次魔帅出征雪国,希望不要波及他们才好。
此时,整个金阙笼罩在黑云之下,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一人撑着把伞朝花町阁走来。
花十二关门的手停住了,静待片刻,那人俊秀的身姿逐渐显现出来,红衣戎装,缓步而来,花十二顿时不带犹豫地关门带上门闩,打了个哈欠,打算回去补个午觉。没走几步,身后传来敲门声,花十二不耐烦地疾道:“今儿关门歇业,想买东西的劳烦明个儿再来!”
一道清亮却冷漠的声音很快传来,竟是含着怒气的:“开门!否则我拆了你的花町阁!花兰卿,你该知道我上君雪说到做到!”
花十二赶紧折回去,笑眯眯地开门迎客,说:“草民不知上君将军大驾光临,有所冒犯,还请将军大人大人有大量饶了草民一条贱命!”
上君雪冷着脸,昏暗中一双眸子亮得如同冰雪,漠然开口:“这里没有旁人,你再装下去就是想激怒我了。”
“确实没有旁人,不用再装了。”花十二收起笑脸,冷漠雪白的神色泛出冰冷青色,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入骨三分的寒意,甚至比隐怒的上君雪更让人胆战心惊,“你来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七年未见,来找你花兰卿叙旧。”
“上君雪,你恨我,如今主动出现在我面前,说什么都不做来叙旧,你以为我信吗?”花十二推开花町阁的大门,两人隔着门槛对峙,“还是你想叙雪国的旧?”
上君雪扔了伞,自顾自踏进花町阁,说:“我来当太子的说客。”
“太子?”
花十二关门上锁,隔绝一切有可能的耳目,才道:“你是太子师自当辅佐太子,我只是个商人,没那么大野心,恐怕要让太子失望了。”
上君雪却像没听见一般,继续说:“钱权色,无外乎三种,你想要什么?”
“真是遗憾,我想要什么自己会去拿,不用别人给。”
“有了权,钱财、美色也都有了。”上君雪没有任何停顿地说。
“太子算什么”,花十二不以为然,甚至有些许鄙夷的意味,讥笑道:“世人皆知夏帝独爱九皇子,其中以五皇子势力最强、七皇子最尊,三皇子最得民心,二皇子游历四方交友最广,唯独太子殿下默默无闻,不得帝宠。你是太子师,就想把我拉进这盘死棋吗?”
“太子登基称帝,自然不会忘了你的功劳。到时你想要的什么都能得到,不用再整天抱着算盘算你的蝇头小利。”
“朝堂局势瞬息万变,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帝心难测,太子不受宠,你就能肯定这个太子能登基称帝?”
上君雪停住,看向花十二的眼神已经有了杀意。
花十二仍在滔滔不绝:“世人皆知太子与七皇子素来不和,我不是傻子,可不想为了一个不得宠的太子得罪七皇子。”
生死只在瞬息之间,利剑袭来,剑影映出上君雪锋锐的眼神,凛冽杀意像是无形的针芒刺进花十二的骨髓,花十二被逼得渗出津津冷汗打湿了金发,堪堪躲过剑
锋,下一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身体不受控制地掀翻出去,重重砸在了摆放货物的柜子上。
柜子瞬间被砸得零散,胭脂玉器摔到地上叮当清脆,听在花十二耳朵里却是银子叮当跑远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