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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袁林翰被上一班站岗的叫醒。他坐起身伸手把对面两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打醒,三个眼睛都没完全睁开的人拎著小马扎摇摇晃晃地到院子里坐下了。外面空气很好,比屋里凉快多了,时不时吹过来一阵微风,卷过来几缕花香。

郊区的光学污染没有城里那麽严重,抬头就能看到很多星星。沈梧找了半天也没有找见猎户座,想跟袁林翰炫耀都不行,不由得兴致大减,靠在苏夏肩头闭目养神。袁林翰趁著人少,跑到水池边往身上浇了几瓢凉水,回来後冻得直哆嗦,说话时舌头连弯都转不过来。

醒著的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著话,沈梧猛地抖了一下,整个人就跟著往前倒。苏夏眼疾手快地抓住他带到自己怀里,袁林翰反应过来後笑得直跺脚:“沈梧你缺钙啊。”

沈梧还没睡醒,愣愣地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苏夏笑著摸摸他脑袋:“没事,没事,我妈说这是在长高。”说著把自己的马扎往旁边挪挪,让沈梧躺在自己腿上:“睡吧,还早著呢。”

袁林翰看著苏夏再自然不过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你怎麽像在养儿子一样。”

苏夏嗤一声:“一边儿去,什麽形容。”

有人陪著聊天,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袁林翰笑嘻嘻地起身把马扎折叠好:“兄弟,我要回去睡了,你继续坚守吧!”

“白眼狼。回去请我吃饭!”

袁林翰打著呵欠往回走:“记住啦,衡毅的巧克力分你一半。”

沈梧翻个身,口齿不清地嘟囔:“到时间没?”

“还没呢,还有一个小时,到时间我叫你。”

“哦。”沈梧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他能感觉到苏夏的手放在自己头发上,捂得头顶热乎乎的。这种小狗一样的待遇其实也不错,沈梧笑了笑,脑袋再往苏夏手心里蹭蹭,心情大好地继续睡觉。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人轻轻地拍打著自己的胳膊,那力道十分温柔,像羽毛拂过。四周的压力似乎也大了些,但却不让人讨厌,只是让自己更暖和而已。沈梧满足地翻个身,顺手抱住身边的热源。

苏夏任由沈梧搂著自己的腰,很贴心地为他赶蚊子,偶尔看一眼在城里看不见的绚烂星空,一个小时後把沈梧摇醒:“时间到了,快回屋睡去。别让下一轮占了便宜。”

“好。”沈梧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苏夏一手从背後撑著他,一手拎著两人的马扎,跟在他後面进了宿舍。

第二天早饭时传来消息,学校领导要过来视察了。沈梧嗤之以鼻:“来了又没什麽好处,还尽给我们添麻烦,真是瞎折腾。”

他这话很快就被证明是不完全正确的,领导们的到来至少带来了一个最重要的好处:为了避免同学们的汗臭味儿把领导们熏坏,下午收工後曹班长领著大家排队到澡堂洗澡。尽管加上脱衣穿衣一共只给了15分锺的时间,也足以让大家感动得热泪盈眶了。晚上苏夏和沈梧被曹班长叫出去谈话,点名让他俩明天在男生宿舍院门口站岗放哨,力争表现出本届男生健康向上朝气蓬勃的风采。

不用在操场上训练自然是好的,苏沈二人站在遮阳伞下望著烈日下摸爬滚打的同学们,满脸幸福的笑容。但是这样的笑容只持续到中午。12点,所有人都被放去食堂吃饭了,他俩还饥肠辘辘地站在原地不许动。

这个时候袁林翰终於表现出了兄弟间的友爱,早早地就从食堂出来了,捧著一个大餐盘,盛了两个馒头四个菜,一面从行动上给予两位舍友无限的关怀,一面从言语上刺激他俩:“今中午有红烧肉,可惜被抢光了,我只搞到这些东西给你们。”

到了下午,坚守在院门口的两人彻底傻掉了。班长怎麽可以不告诉他们下午放假呢?!要是早知道这个消息,他俩说什麽也不会傻兮兮地接下这个活啊!

一辆载满西瓜的大卡车开过去了,一辆装满月饼的小货车开过去了,满面油光的领导们走过去了。苏沈二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咬牙切齿地暗骂奸诈的曹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