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暑假的主要活动仍然是聚会。复读的同学差不多也都考上了大学,沈梧不停地赶场,吃完这家吃那家,席间偶尔给苏夏发两条短信汇报菜色。
虽然聚会依然频繁,沈梧还是敏锐地感觉到很多东西和高中,甚至和寒假相比,都不再一样了。也许是大家终於适应了各自的大学生活,对高中的友谊便不再那麽留恋;也许是整整一年都没有在一起经历某些事情,彼此之间可说的话题也就逐渐减少。
沈梧是个恋旧的人,对於高中时期友情的淡化,他觉得很惋惜,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勤勤恳恳地组织好每一场聚会,在饭桌上竭力调动气氛。等到8月底上船返校的时候,沈梧不由得偷偷松了口气,他终於可以省省力气,不用再费尽心思找话题聊了。
快到北京的时候沈梧收到了苏夏的短信,带著一点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告诉他9月5号开始军训,特别提醒了到时候餐餐无肉,让他一定要趁这几天吃个饱。刚看到苏夏名字的那一刻迸发出的喜悦一下子就没了,沈梧的眉毛活活地拧成了八字,难以置信地当众大叫:“不会吧?!”引来数位同车厢的人侧目。
几分锺後,另外三十名男生齐齐地从祖国各地发出了类似的惨叫,他们都收到了来自生活委员的官方短信。之後的几分锺,苏夏的手机上不停地有短信发进来,收件箱都快挤爆了。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看消息回消息,一边冲施尧抱怨:“这个事儿不是咱俩一起负责麽,让替我发两条都不愿意。”
施尧头也不抬地在本子上写写划划,屁股坐在一堆军训服上:“反正你发一个是发,发30个也是发,有什麽关系。我还得登记这些衣服呢。”
这次军训之所以产生了这麽强烈的反响,当然不是因为本届学生太娇弱,纯粹是事出突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而已。按照传统惯例,军训应该是在暑假期间进行。但是考虑到上学期的特殊情况,学校一度决定取消这次军训,直到快开学的时候赫然发现非典的後遗症已经差不多都过去了,才临时下了开学後军训的通知,害得大家措不及防,被打击个正著。
沈梧风尘仆仆地回到学校,一脚踢开宿舍门,高声质问:“苏夏,到底怎麽回事?”
还在辛苦应付大家问话的苏夏扔下手机,接过他手里的箱子,脸上堆满笑容:“还能是怎麽回事啊,沈少爷。乖乖地准备军训吧。”
施尧从苏夏背後探出头来:“沈梧麽?你的衣服放床上了,赶紧试试合不合身,看看有没有破洞,今天就得统计出来,再晚就没法换了啊。”
这次的军训服是稍显暗淡的纯绿色,和大家理想中的迷彩相去甚远,质量也不咋地,刚到手的新衣服摸著就跟过了几十次水一样,软趴趴的还起毛球。对其贴身效果不抱任何希望的沈梧穿上後跑去水房对著镜子瞅了瞅,沾沾自喜地回到宿舍:“我穿上居然还不错嘛,看来皮肤白还是有好处的,要是换成袁林翰来穿,那不跟煤炭上长了层苔藓一样。”
苏夏想一想那幅画面,赞许地笑著点头:“很形象。”
5号一大早,大二的同学们被集体拉去昌平的某个基地,路上大家都兴奋地畅想著未来几天的生活,只有衡毅时不时地发几句牢骚:“天哪,我可怎麽活啊!还不知道防晒霜够不够用呢!”
分班的时候计算机系刚好凑成两个班,衡毅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跟在其他男生後面往宿舍走,领头的一班曹班长明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那位同学……”
苏夏赶紧过去跟他解释:“班长,那是我们班的男生。”说到最後两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了一下。
曹班长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哦?那他那个样子,分在男生组吃得消麽?”
苏夏极力绷住脸:“没问题,而且,他分在女生组也不方便吧?”
曹班长想了想,又叫来另外几个班长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尊重衡毅的身份证性别,让他留在男一班。
沈梧听苏夏说完这件事情後一直笑到胃疼,好容易止住笑後又问:“万一他就想去女生组呢?你不就害了他了?”
“放心好了,”苏夏摇摇手指,“在男生组他才能享受到特权,去了女生组他就和大环境融为一体了,哪里还玩得了特殊?”
沈梧又是忍不住一阵狂笑,连连拍著苏夏的肩膀:“有见解,很有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