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迢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苍凉的歌声弥散在碧水江上。老先生立在江畔,巍巍白发在风中颤动。他的双眼浑浊,脸如被寒冷冻住了一般。
大街上有快马飞驰而过,马上人手里握着伤亡名单。
朝代更迭,天下兴亡,谁的野心将苍生卷入战争?谁有资格说正义?怎样的仇恨和盲目让素昧平生的人以命相搏?
生而为人,他只觉得卑微和渺小。他的悲悯像一场笑话,是上苍对着世人的一声冷笑。
战争到底是什么?是梧城儿郎对这片土地的偏执,他们或伤痛或欢喜的过往,他们或喜欢或憎厌的人,让他们宁愿舍生取义,不问值不值得。
夷寇呢?简单的两个人如何概括那些有妻有子有家的人,如何概括他们的悲欢离合?他们听信了谁的许诺和野心,宁愿空了春闺?
只是,最后,他们都变成几笔写就的数字,两千人战,五十人突围而出,余者皆亡,尸骨如山。
如今他站在这里,无能为力,满腔悲悯是否足以告慰亡灵?
宋致朗走进孟府大门,穿过回廊,抬头看见华滋在楼上倚着栏杆站着,正出神。
“想什么?这么认真。”他揽过华滋的肩。华滋顺从地靠在他的肩头,眼前是几根枯枝,房檐之上的天空泛着白。
“听说军队里伤亡惨重,致书可好?”
“受了伤,已经抬回来了。伤员太多,司令府里住不下,我打算和慈宁寺商量一下,将一些伤员转到那边去。”
“这仗,我们能赢么?”
宋致朗轻轻笑了一下:“背水一战,若是不赢,梧城如何?梧城妇孺如何?就算明知是死路一条,也只能走上去。”
华滋心中只觉酸楚满溢,眼泪一行行滑落:“你也要去了么?”
宋致朗搂着华滋的手更紧了些,没有正面回答:“被叫了这些年的公子,如今危亡之际,自然要多担些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