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朗调转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事已至此,不如回头。到这时,他才真正明白华滋说的“我若嫁人,那也必是报复的手段。”他多希望自己能够将华滋永远留在曾经,只有在已逝的时光里,阳光隐去了岁月的阴谋,每个人都天真无邪。
马鞭高高扬起,又落下,被搅动的空气变成风划过耳畔。宋致朗想自己大约此生都与华滋再无瓜葛了。
华滋不知道宋致朗来过。进房间以后,只是冷冷盯着自己的伤口。自从立志复仇以来,她似乎对自己也不太看得起了。
江承临的眉毛扭成了八字,满脸是遮也遮不住的关心在意。蒋云澹的脸色也不好看,又惊疑又焦虑,似乎有很多话想问华滋,却找不到机会。华滋故意躲开他的目光。碧云带着人忙前忙后,煎药,安排饮食,经心到茜云到插不下手去。
等人一起起散尽以后,华滋才有机会安静下来。茜云看着华滋被厚厚白布包起来的伤口,叹了一句:“小姐,你也太下得去手了,做做样子就好,何苦来?”
华滋倒是一笑:“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说完,华滋想了一想,随口带了一句:“算来这几日该是行经的日子了,我向来都不错日子的,这个月怎么还不见来?”
茜云想了一想,也道是,再一想,吃了一惊:“小姐,听说有孕期间是不行经的。”
华滋也吃了一惊,默默不语。
茜云本来还有些开玩笑的意思,一看华滋严肃的表情,倒是真吓住了,说话也结巴起来:“小姐,还真有这个可能?是谁?”
华滋抬头看了茜云一眼。茜云也明白非同儿戏,就闭口不谈了。想来自己与小姐形影不离,发生这等大事,没理由自己不知道。再一想,只有那晚,小姐与宋少爷一同出去,整晚未回,莫非就是那次?算来也有一个多月,近两月时间了。
华滋放下枕头:“我要筹算一下,你先出去吧。”
看来等不了伤势痊愈了。
过了两日,军中有人来找蒋云澹,说是组建新军的筹响出了问题,立等他回去解决。可是华滋的伤势仍然严重,不能远行。于是蒋云澹随来人先走了。江承临、碧云等都留下。
华滋换药诸事都有江承临亲自来做。碧云有时候进去送些吃的,或在一旁递递药。华滋与她表面上客客气气。
碧云看江承临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轻柔,好像华滋是易碎的瓷器一般。从华滋的面上到看不出喜怒。江承临对华滋有意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只是华滋的态度甚不明朗。
若是江承临与华滋之间没有这血海深仇,碧云会觉得他于华滋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相貌依然堂堂,而且风度翩翩。
再想来,华滋也算得上命运坎坷了。自小,碧云是真的以为华滋会就此一帆风顺下去,一生都不知愁苦,说来自己真的亏负华滋。想到这里,碧云对华滋又是真心关切起来。碧云尚没有来得及细细反思自己对华滋的态度,她从未想过算计华滋,反而很多事情人多愿意退让,只要不涉及根本。
大约人性皆是如此,但凡是人愿意让出的,皆不是心头好。比如蒋云澹之于碧云,这是万万不能让的,哪怕拼尽了与华滋之间的情谊,也要留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