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

我是儒商 江洲菱茭 13550 字 4个月前

“给钱给钱!”

“要钱没有……”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笑呵呵地起哄:“……要命一条!”

宋临挑大拇指,“江湖上倒是有这么一说!”转脸不紧不慢地冲老板喊:“你有本事就要了我这条命,然后为十二文就等着秋后问斩吧!”

俩人陡然止步,惊骇对视。

歪戴帽子的小矮子瞧这架势,眼瞅着一场干戈即将平息,立刻惟恐天下不乱地扒着老板的脖子咬耳朵,“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要打就打主人,撵狗根本不管用。”说完赶紧撤,一溜烟跑钻进了人堆里。

俩人一听有理。不由分说直挺挺一拳朝朱佑杭打去,宋临大骇,慌忙侧身去挡。

“啊……”失声闷哼。

宋临眼一闭——完了!

朱佑杭捂着鼻子抱着宋临,“博誉……博誉……”

宋临眼角直抽搐,抄起筷笼子兜头扔过去。老板险险躲过,惊魂未定,举板凳砸宋临,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

“咔嚓!”

“啊!”

朱佑杭忒没眼色,节骨眼上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弯下腰一阵猛咳,这板凳不偏不倚正砸他后背上。这下可好,彻底瘫在宋临身上了。

宋临吓得魂飞天外,抱着朱佑杭坐倒在地,惹得周围哄堂大笑。

老板阴笑着慢吞吞走过来,曲腿蹲下,极其和蔼地问:“小哥,这十二文怎么算?”

朱佑杭挑着眉梢把扇子抛过去,身子一软,“博誉,这是什么?”

宋临眼珠子终于动了一下,傻愣愣地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突然大叫:“血!你哪儿流血了?”

朱佑杭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辆马车戛然而止,赶马人挥着鞭子大骂:“好狗不挡道,还不快滚!”

宋临狼狈不堪敢怒不敢言,扭头见周围全是嘻嘻哈哈瞧热闹的,估计没人愿意主持公道,只得拖着朱佑杭挪到路边。

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连蹦带跳跑过来,下死劲啐了一口,“京城恶少放狗咬人反咬了自己。”

宋临气得鼻息煽动眼眶红肿,背起朱佑杭往树林走去,远远听见一片轰然叫好声。

朱佑杭半天没动静,宋临心慌意乱,逗着他说话,“喂,你怎么样了?”

“吧嗒”一滴血滴在宋临脖子上。

宋临心惊肉跳,急忙把他放下来,背靠松树坐好,闪目看去,好家伙,脸色苍白鼻血长流,宋临赶紧托着他下巴迫使其抬起头,提袖子仔细擦了擦,还是血流不止,宋临急得满头大汗,使劲摇他,“你醒醒,你快醒醒……”紧紧捏住他鼻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得宋临恨不得大哭一场,朱佑杭幽幽转醒,“博誉,我呼吸不畅。”

宋临顿时松懈下来,长出一口气,立刻,恶声恶气地说:“拿嘴呼吸!”

朱佑杭头一歪,眼睑一耷拉,身子一栽,眼瞅着要倒地,宋临一把抱住。

“又……又淌了,博誉。”朱佑杭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绢,“我自己捂着,我……全身没力气……”话都说不下去了,靠着宋临虚弱绵软,挣了两下,越贴越紧。

宋临千年难见的良心打着滚冒着泡噌噌噌地往上翻腾,抱着他后背边揉边骂:“你说你连点武功都不会还当什么刑部左侍郎?”

朱佑杭瘪嘴,“我从小读书,十七岁中榜眼,然后当了快十年的官儿,哪来闲暇练武?再说又用不着我去抓贼……”

“不会武功你就不会躲着点?”嘴上愤恨,手上却温柔得很,“哎?这……这手绢……是湘绣?”

朱佑杭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宋临“腾”把他推开,“你就不能不糟践东西?”“刺啦”从袖子上撕下一块,“拿这个擦!你倒是快擦啊,又淌了。”

朱佑杭根本不接,反而眼一闭头一仰直挺挺往后倒。宋临大惊,探身抱住。

“博誉,后背疼。”

“活该!”轻轻揉了揉,一顿,改成摸了摸,“可能破皮了。唉……心疼死我了……”

朱佑杭受宠若惊,“博誉……”

“……好好的湘绣沾了血,肯定洗不干净……”

话音未落,朱佑杭一头瘫倒在他肩膀上,捏着鼻子哭笑不得,“跟手绢相比你是不是该心疼那把扇子?”

宋临嗓子眼一紧。

“扇坠是鸡血石,扇面是宋朝赵孟頫的《风竹图》……”

“砰”,这回换宋临一头栽倒,下巴重重磕在朱佑杭肩膀上。

脸颊若即若离地碰触他的耳廓,含着耳垂咕哝:“跟扇子相比你是不是更该心疼我?”

“心疼你?”宋临大声嗤笑,“我还没找你算账,要不是你我能上这儿来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的是我吧,再说,要不是因为你我能挨打?”朱佑杭毫不客气地把鼻血擦在他袍子上,“从昨天王统领找你开始就生气了吧,现在别人帮你报了仇,是不是该原谅我了?”

宋临没理他。

“博誉,我早就说过,你并不惧怕我这个人,你只是惧怕我的身份。”

宋临突然激灵灵猛打冷战:完了,气头上把他的身份忘了。深吸几口气,恭敬地问:“大人,好点了吗?”

朱佑杭闭着眼睛长长叹息,幽幽启口,“跟疏离冷漠彬彬有礼比起来,我更乐意看见你生气。”

宋临斜视天空翻了个大白眼。

随后,俩人相拥休憩,找些无关紧要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先拿苏州的风土人情当开场白,九拐十八弯,聊到宋氏一门的家族成员,话锋一转,扯起宋临的个人喜好以及过往经历,再一绕,连未来打算都告诉他了。

半个多时辰后,当朱佑杭说“不太疼了,也不流了”并站起来时,宋临惊觉自己连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跟他扯了一遍,而他的情况依旧云深不知处。宋临跟在后头慢吞吞地走,狠狠掐自己手背,嘟囔:“宋临,你小子一定要记清楚这头猪是刑部左侍郎,诱供诱成习惯了!”

“博誉,日近正午,我请你吃素斋。”

“还吃?没钱!”

“这个应该值二三十两吧……”朱佑杭掂量着腰间那块“唐朝遗物西域贡品”。

二三十两?宋临咽了口唾沫,“应该……值吧……”正主儿都不心疼我干着什么急?

俩人拾级而上,暮春时节微醺的空气中酝酿着残花的惆怅与新果的欢欣。重重庙宇铺陈山间,袅袅檀烟萦绕尘上。

杳杳传来木鱼声,山门在望。

“博誉兄?”一个迟疑的声音。

宋临抬头,“哈哈……徐兄……哈哈,多日不见想煞小弟!”匆匆一揖到地。

徐津顾不上行礼,撇开两个小厮绕着他转了好几圈,“怎么满身是血?”

“唉,说来话长,”宋临拖着他上山,“走,请你吃素斋。”

“得了得了,我刚从庙里出来。”徐津反而拽着宋临下山,“白菜梆子搅和豆腐渣子,剁吧剁吧掺了点萝卜缨子。这东西在我老家拿来喂猪,他们倒好,拿来喂我……哎?这位是……”

“我的同僚,”宋临怕他刨根问底,急忙往饮食上拉,“你这些天找着美味佳肴了吗?”

徐津根本不为所动,跟朱佑杭见了礼,“在下徐津徐文良,镇江人士,博誉的知己。”

宋临见朱佑杭要自报家门,故意呛着声音说:“知己?充其量就是酒肉朋友!”

徐津郑重点头,“何为‘知己’?非得琴棋书画?大俗即大雅,酒中神肉中仙,世间能有几人?”嘴角噙笑,转话题,“听说博誉兄选上了官,不知在哪个衙门高就?”

宋临不答反问:“徐兄在何处高就?”

“中进士终身不得官的多了。呃……博誉兄,你正在顾左右而言他。”

宋临见躲不过去,只得回答:“户部,云南清吏司主事。”

“啊?六品?”徐津张口结舌,瞪着眼睛又绕着他转了好几圈,“候补的两榜进士授七品官职,兄台为何直接……”

宋临一愣,甩头狠狠挖了朱佑杭一眼。

可惜啊,这一眼什么都没“挖”着,尚书大人正侧身斜靠在汉白玉栏杆上,摘了片树叶,仔细端凝纵横交错的脉络。

宋临转过头仰天打哈哈,试图混过去。

徐津勾着他脖子沿阶而下,压低声音说:“没什么不能启口的,朝廷就这样,不是用银子开路就是靠关系提拔。”

宋临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长长叹气,“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徐津左右扫了扫,见朱佑杭远远缀在后面,凑到宋临耳朵边上悄悄地说:“日前,我见着一位绝色佳人,当真是世所罕见……我约好了,排在本月底,你我知己赏名花品名酒,岂不快哉!博誉兄可否赏光?”

宋临毫不犹豫地抓起他的手,使劲一击掌,“一言为定!”

“哈哈……痛快!走,我请你吃羊腿肉!”

宋临猛一跌,差点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17

“别跟我提羊腿肉!”宋临一肩膀撞过去,“没瞧见我满身是血?”

“哦?”徐津兴趣盎然,“难道他们还叫你去杀羊?”

宋临从鼻腔深处哼了一声,伸胳膊跟他勾肩搭背,先冷笑了两声,然后大肆演绎黑心商贩如何伙同大胆刁民在众目睽睽之下欺压朝廷二……呃……六品命官!

“反了他们了!”徐津义愤填膺,立刻又换成垂涎三尺,“不过……那羊腿肉做得……啧啧……”

“你就知道吃!……哎?徐兄,那是罗赞吧?”

徐津哽住,闪目观瞧,只见罗赞领着三四个跟班一路散漫走来,有撑伞的、提食盒的、端板凳的,还有一个满脸堆笑地帮他摇扇弹尘。

罗赞穿棉袍,那人穿云锦;罗赞戴缨帽,那人戴雕冠;罗赞挂玛瑙,那人挂翡翠……

眼瞅着要逛过来了,徐津急忙搂住宋临一个箭步冲到墙角,压低声音耳语:“早不来迟不来,我正打算吃

饭他就来了。你要叙旧别拉上我!”

宋临顿时哈哈大笑,拖着他胳膊拐出去,高叫:“梁磊,公聆兄。”

徐津下死手狠掐他脖子,却笑得满面灿烂,“罗兄,别来无恙?”勾起嘴角凑到宋临耳边威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另俩人陡然止步。

徐津惊奇地发现那位比主人还豪华的小厮一脸狂喜地跑过来,“表哥,宋兄,哈哈……多日不见。”一把抱住宋临,立时瘪嘴哭诉:“他叫人把我关进井里……”

宋临大骇,“井里?”退开一步仔细打量,“你还活着?”

梁磊又冲上来抱住,刚想说话,罗赞笑眯眯地轻唤:“博誉,近日可好?”梁磊一哽,缩手缩脚退到一边。

宋临不敢怠慢,正衣行礼,心说:这家伙变本加厉了,梁磊这呆头鹅早晚有一天不明不白地阵亡。

罗赞与徐津互相施完礼,拉住宋临,“苏州来信了,正想找你,”扭头四处张望,“到茶亭说话。”

徐津紧赶几步当头拦住,“二位慢叙,就此别过,改日设宴款待,还请罗兄博誉兄赏脸。”

宋临毫不避讳地畅笑,做口型:赶快溜吧。罗赞笑说:“先生厚意定然前往。”

朱佑杭斜靠在松树上,远远看着徐津讪然而去。嘴角弯了起来。

垂目召唤梁磊,“过来。”

“你怎么沦落到任人呼喝了?”朱佑杭平和地目送罗赞与宋临进亭落座举杯品茶,找了块石头坐下,捡起叶片沿脉络一寸一寸地撕。

梁磊一屁股席地瘫倒,没说话先长长哀叹,一脸泫然欲涕的表情,“前几天,井里镇着樱桃,他站在筐里,叫人吊进井里一边看书一边吃。我好奇,问怎么回事,他说这是博誉想出来的好办法,井中凉爽樱桃清甜,目朗心静。我也想试试,结果等我进去之后,他说双足浸水更舒爽,叫人把绳子往下放了一尺多,然后拿大石板把井盖住,我就这样在井里冻了半夜。”

朱佑杭靠着树干抚着额头失笑,“壁坚,长此以往如何是好?”

“表哥……”欲言又止。

“壁坚,”朱佑杭微笑,“你可曾想过,兵法上有一招,面对顽固无法一举击破的强敌,最好的方法……”含笑凝视罗赞帮宋临斟茶递果。

梁磊一把揪住朱佑杭的袖子,“是什么?二表哥。”

茶亭中,俩人相视大笑,宋临勾住罗赞脖子,笑得前仰后合。

朱佑杭嘴角上扬,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玉玦,拍拍满身松针,站起来朝茶亭走去。

梁磊急忙亦步亦趋,“表哥,先把那招兵法说了啊。”

朱佑杭驻足,转身下山,慢吞吞地说:“最好的办法是暂且顺应他的心意,做到无欲无争,让他失去戒心,一旦时机成熟……”垂首微微一笑,“壁坚,这叫矮身示弱蓄意麻痹。”

梁磊舔着嘴唇眨着眼睛,“表哥……”

朱佑杭遥望茶亭,轻抚鼻端,“他跟你的知己宋临似乎情深意长……”

梁磊猛甩头,恍惚失神。

朱佑杭转腕将叶片抛下山涧,笑看其随风飞舞的飘逸身姿,慢条斯理地说:“不去品尝素斋吗?听说风味独特。我在山下桥头……”

梁磊一头钻进茶亭里。

朱佑杭倚在桥栏上欣赏水底欢游的小鱼。没一会儿,宋临满脸喜色地走过来,问:“在看什么?”

“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

宋临抬腿过桥,“没空跟你抬杠……”身形一顿,阴着脸退回来,“我为什么是六品?”

“你是皇上亲简的命官,皇上知人善用,你进户部能大展长才。”

宋临点头,“万岁爷果然英明神武,连小可擅长算账也瞒不过煌煌法眼。”

朱佑杭也点头,“如若你擅长诱导,皇上必定会亲简你进刑部,各尽其才……”

没等他说完,宋临扭头就走。

朱佑杭哈哈一笑,紧随其后,“生气了?”

宋临拐上小路,穿林过水,扬长而去。

“不想知道梁磊为什么这么奉承罗赞吗?”

宋临立刻顿足,朱佑杭笑了起来。

一路上,二人并肩缓行,伴随和风微香,朱佑杭把梁磊的不幸遭遇巨细靡遗轻描淡写地讲述了一遍。

宋临心慌意乱,扯着袖子下定决心——千万不能得罪他!

半道上遇见取药回来的管家,俩人上了车,朱佑杭问:“你饿吗?”

“不饿!”

“我说过中午请你吃素斋,不如回家叫厨子做吧。”

宋临调过头去,对着窗外嘲笑,语气却极其真诚,“多次打扰于心不忍。”中午吃了你的,晚上我就得做给你吃!我傻了才去当厨子!

朱佑杭并不强求,“博誉……”

宋临打断,一指窗外,“大人,天色阴沉,是不是要下雨了?”突然表现得惊慌失措,“我窗户忘记关了!”挑帘子朝“小哥”大叫:“快点快点,处心

积虑让大人淋雨?”

管家和“小哥”委屈至极。

宋临回了家,往床上一躺,瞪着帐顶悄无声息地笑,“万事俱备,只欠注册!哈哈……”

跳起来找杨敬研,敲了半天门,杳无回音,旁边一个老仆探身说:“宋老爷,我家公子访友去了,可否让老奴代为转告?”

宋临失望之情难以言表,拱手道谢,去前院找吃的。

几天之后,四月底,入暮时分,宋临终于碰到了杨敬研,问:“杨兄,皇商注册该找哪位大人?”

杨敬研吃惊,“宋兄在户部任职为何问在下?”

宋临心说:我一个官员,能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地去问其他官员?这不是上赶着找诟病吗?

杨敬研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主人家领着一个小厮走来,小厮跪下说:“宋老爷,我家公子请老爷赴宴?”

“哦?”宋临大乐,“徐公子?”

小厮笑说:“我家公子昨日选了官,宴请宾客,今日单请老爷。”

宋临一把将他拉起来,“头前带路。”边往外走边问:“徐公子何处高就?”

小厮挠头,“回老爷,呃……小的……也闹不清楚。”

宋临眼角余光左右扫扫,凑过去悄悄地问:“徐公子在何处摆宴?”

小厮眼前一亮,“老爷到了就知道了。”

宋临使劲摸了把脸,差点仰天长笑。

夜幕降临,苍穹墨黑。

案前一位妩媚女子抱琴弹唱,宋临和徐津对面而坐,人手俩美女,当真是左拥右抱啊~~

宋临朝徐津耸眉毛,“这就是那位绝色佳人?”

徐津窃笑,“小弟眼光卓绝……”左手边的美人夹了一筷子菜,徐津张嘴吃了,啧啧出声。

宋临竖大拇指……

佳人轻启檀口,幽幽而唱:“故人西辞黄鹤楼……”

俩风流公子齐刷刷地转头看她,而后,面面相觑。

“烟花三月下扬州……”

“换曲子!”宋临抓调羹敲桌子,刚想说:换成《佳期》。却听旁边徐津叫:“上这儿难道就为了听这个?”徐津挥开旁边伸来的筷子,“换《断魂》!”

宋临猛一栽,差点咬掉舌头,好家伙,我也就寻思寻思《佳期》,他倒好,直接听《断魂》!也不怕把魂听断了!

佳人婷婷站立,嫣然一笑,深深一福,扭头就走。

宋临看徐津相识惊诧,然后看看门外,异口同声:“卖艺不卖身?”

旁边一个卖身不卖艺的忒没眼色,举杯凑到徐津唇边,徐津正在哀悼五十两银子打了水漂,一掌推过去,“这是哪个野坟框子里酿出来的酒?本公子酒中谪仙,岂能丢人现眼?”

“你就知道吃喝嫖赌!”宋临白了他一眼,站起来掏银子,开门找龟公,“去买一坛好酒。”

“对,好酒,十八年的女儿红,告诉老板,差一个月本公子都能尝出来……”

“别理他,随便买。”刚想进门,一侧头,吃惊,“杨兄?杨兄为何也在此?”

杨敬研意外之极,“宋兄?”急忙屏退左右人等,凑过来耳语:“宋兄,官员宿娼是重罪啊!”

“啊?”宋临张口结舌。

“博誉,门外是谁?一起请进来吧。”

宋临急忙把杨敬研拉进屋,赶紧关门,压低声音说:“徐兄,官……员不……得宿娼……”

徐津根本不在意,“买坛好酒才是正经。”

宋临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也是官员!”

“这位兄台是不是官员?”

杨敬研拱手,“在下杨敬研,徽州商人。”

徐津行礼自介,一脚踢在宋临腿上,“我还没报到,此地只有兄台是官员!”说完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杨敬研盯着徐津目不转睛,徐津“吧唧”一口亲在美人脸上,惹得人家咯咯娇笑,杨敬研唇角一抖。

宋临破罐子破摔,一把搂住俩美人,招呼杨敬研,“粗茶淡饭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