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他的府院,已是日落时分。
静静地坐在他的对边用着晚膳,我的唇边带着一缕微微的笑。
自吩咐过膳房的厨子后,饭桌上尽是我喜食的佳肴。每餐的进食,倒也成了我生活中的一种乐趣。他的饮食极为清淡,最初几日见到桌案上摆着的炸蟹海鲜时,他的眉头会微皱。看我食得其乐无穷,后来便也试着尝试。
支着脸儿,我无意识地看着玉碗中的米粒和虾仁。它们真是让人怜悯,随时都有被人喂入腹中的危险。
该是同我一样的命运罢。
“在想什么?”他不愠不冷地问。
“没有啊。”
他自顾自地说着,“‘新也别苑’已建修完工,别苑内也已整理妥当,你明日就回别苑住去。”
我的唇上依是挂着一缕微微的笑,“王爷,妾身这半月来叨扰得你嫌烦了吧。您要驱奴妾走了?”
他并不看我。“想要你暖床的时候,我会去新也别苑留宿。”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的温度,微微透着些冷和漠。
“听王爷的意旨,妾身明日便回新也别苑去。”我微笑温语。
黄昏时分,王府上上下下早被盏盏笼灯照得通明。和往常一样,洗浴归寝对镜闲倚。以往的这个时候,他已在卧寝理着些闲卷闲事。而今夜,他却迟迟未至。
闲着无事,我把玩着一只白玉香炉,那缭缭馨香从炉嘴里轻吐了出来,那香淡馨,似是花影浮动。天完全黑寂的时候,他方着身雅洁的素袍至了来。外纬侍侯的婢女和绿珠在他的沉然斥令下退离了卧寝。他的心神似是不好,那俊绝的面容泛着月光样的清冷。
他的脾性一向如此,我已是习惯了,内心古井无波处之泰然。
我欠身见礼,他亦是未予置之。
“砌一杯请茶来。”他坐下。
捧着茶盏,饮一口,“茶太苦。入王府这许久了,你还不懂得怎样侍侯人么?”他面浮愠色。
“奴妾重去砌一杯来。”我温语。
他放下茶盏,“回来。我难以期望你会砌出一杯好茶来。”
我于是便默立于他的身侧。不虚于承欢,也没有像那夜受辱后的冷嘲热讽。默得平静,默得淡雅。
我温而漠地静视着他。而他,自进了卧房后,便未曾瞧过我一眼。往昔,他对我不是阴厉狠绝便是恩赐似的轻柔。像今夜这般的漠绝,倒不曾有过。
想想,今日并不曾惹怒过他,我若真是惹着他了,这卧寝怕早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他这无常的性子,倒真是耐人寻味。
“奴妾知错,奴妾去吩咐侍女给王爷砌茶来。”我依是温语。
我转身行离时,他却钳住了我的手腕。反是一拉,我在那力道中一旋身,整个人便坐在了他的膝上。
我的手腕,微痛。
“我说了,叫你不要去。”看着我的面容,他沉沉地道。
我的手腕依是被他握着,我微微仰脸看着他俊邪沉然的冷傲面容。那冷傲,和二十一世纪里的岳池然的冷傲是多么的相似。
他深邃而冷沉的目光便那般地停留在了我的美靥上。看得久了,那面容便隐隐浮着他一贯的阴厉狠绝。他虽够残忍,却从不曾体罚过府中女眷。应该,也不会体罚我吧。
对他,便是予我以伽刑,我也接受了。绝不会,向他求饶!
却是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