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先自己做一遍整理思路,然后翻开一张新的演算纸,一步一步引导着给郁启非讲。
他先前在化学课上那套“因为所以”,多少透着点懒得应付曹凝的意思,因为他如果真想讲题,是很厉害的。
郁启非那时上高一,陆惟是高二的学长,说是学长,其实两人生日也就相差半年,陆惟上学早,成绩却出奇得好,生平考过的最差成绩是年级第二,而郁启非,有幸在接受陆惟全科辅导、把男朋友从第一拖累到第二的那个学期末,考出了他中学以来的最好成绩——第二百名。
那时候陆惟还安慰他说是因为他天天到处比赛没时间学习的缘故,等郁启非打算正儿八经走普通高考路线的时候才知道,那纯粹是陆惟的温柔。
他其实是脑子不太好使。
不过偶尔,他的脑子也会从“失灵”状态变“灵”,比如现在。
可能是怕陆惟待会再耐着性子讲一遍,用这种温柔动摇他,也可能是怕陆惟讲完一遍就嫌烦了不讲了,总之他的理解能力在这一刻突破极限超越自我,一遍就听懂了。
按照陆惟的习惯,他讲完以后会把先前演算的纸藏起来,让郁启非自己再做一遍。
郁启非把过程写完,稍稍犹豫了一下,又翻开另一道怎么也做不出来的题,试探地推过去:“能给我讲讲这题吗?”
谁知道陆惟忽然就翻脸不认人了:“我有义务吗?”
郁启非就又飞快地挪了回来:“没有。”
他埋头重新审了遍题,正打算把答案翻出来看看能不能看懂,卷子就被陆惟拿了过去。
没有义务的陆同学一边算,一边还能分神说话:“可以来点金钱交易。”
郁启非试图往正直的方向理解:“唔,意思是我支付补习费吗?”
“嗯。”陆惟说,“你出钱,我就有义务了。”
郁启非心想这真是有道理极了。
陆老师的补习效果他是亲身经历过的,他周日去上的一对一补习都没有这么好,而且还是全科都能辅导,这么大的诱惑放在眼前,还真是舍不得拒绝。
郁启非:“那每天午休时间补习一个小时,一天四百?”
陆惟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他。
郁启非:“五,五百?”
陆惟目光扫过他过于朴素的衬衫、廉价球鞋和长得颇寒酸的包:“我还以为你家破产了,原来没有?”
郁启非干笑了两声。
此后直到陆惟讲完那道题,都没再提过补习的事。
郁启非暗自想:这是怎么了,不是他提的补习么。
把他的兴趣勾起来,又忽然不给下文了。
他忍不住问了一下:“那补习的事……”
“你就不考虑下,眼前这个人是当初甩了你的人吗?”
郁启非:“这个……考虑过。”
陆惟侧过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但是……你都给我讲题了,应该就是不介意了吧?”
陆惟默了。
他有点想问:那你自己就不介意吗?
可是郁启非就跟不开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