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卷完】 (4)

妖刀记 默默猴 7886 字 3个月前

耳中所听,口中所言、鼻中所嗅,连拧断陵女雪颈那瞬间 的凉滑指触都像隔着一层薄薄雨幕,混入了某种驳杂异质,没法直接接触,抽离的 感觉分外强烈。

耿照忽然明白过来:

像适才那样的“空白”,对他的心识并非全无伤害。

前两次的阻断之所以影响甚微,只因为玄鳞用了微不足道的气力,一旦感知提 升到精关溃决这样的程度,意识便无法承受来自不死之躯的强大反馈,使现实与幻 境之间的“门”被拱成了无尽的长廊,无法继续与水精保持沟通。

这样下去,若玄鳞全力施展武功,又或与其他女子更激烈地交媾,乃至狂喜狂 怒,都有可能损及耿照的心识,使他永远漂流于虚识之海,再也不回去现实。

(不行,得赶快离开这里!) 顾不得玄鳞与佛使正说到紧要处,耿照没等知觉全复,不断在心中重复着“让 我离开”的念头;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耿照感觉自己回到了原 本熟悉的身体,那种力量满溢、源源不绝的感觉倏然消失,连清晰存在的重心也恢 复成朦胧一团;唯一不变的,是尽情喷发之后,那舒爽的余韵与空虚。

他强忍晕眩的不适,想揉揉视线模糊的眼睛,谁知心念甫动,指掌间的感觉渐 次复苏,触手极富弹性,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匀着一层细细的薄汗,非但不显黏糯, 反而更衬出肌肤之滑,玲珑的曲线光以掌心便能读出,竟是一瓣浑圆挺翘的结实美 臀。“难道……我还在幻境之中!” 大惊之下耳目迅速恢复知觉,定睛一瞧,白玉祭坛上趴着一具起伏动人的光裸 女体,同样是白皙修长的大腿,眼前交并微屈的这一双却是健美结实,长长的小腿 胫无比诱人,握在掌里的绝妙滋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绝非纤细的陵女可比。——红儿!

染红霞似是暂时失去了意识,浑身瘫软,披满细汗,半压在地板与臂间的乳峰 起伏急促,倦态妩然,依稀看得出是以俯背翘臀、手足接地的姿态晕厥过去。

红肿 的外阴宛若熟桃,夹着两片不住开歙的酥嫩花唇;向来闭如一线的阴户不但门户大 开,肉褶里的小洞儿更留着外物撑开的痕迹,卜卜地吐着稀薄的乳色浆水。

以染红 霞那过人的紧凑与强劲肌力都无法迅速复合,可见插入的巨物肿胀之甚,又是如何 风狂雨骤般施加蹂躏,丝毫不加怜惜。

耿照茫然不解,本能地伸指一勾,从剧烈充血的嫩脂上刮了些浆,染红霞娇躯 微颤,静静伏地的胴体似又鲜活起来,臀股本能一缩,在爱郎的指尖与玉蛤狼籍间 拉开一条莹润的液丝。

不只外阴,她雪白的股沟与大腿内侧都溅满了精渍,身下的地板、曲线宛然的 腰背……

连汗湿的乌浓发梢都沾着大量精水。

这气味耿照十分熟悉,也许要连射几 次才得有这般份量。

而腹底隐隐作痛的虚乏,则证明了他极不愿面对的荒谬设想。

他在幻境重历玄鳞记忆时,现实里的身躯也做出同样的事——只不过玄鳞奸淫 的是司祭陵女,他却对红儿做出了这等禽兽之行。

她身上的衣布从中两分,耿照自 己的则褪在一旁,这点也与幻境有着惊人的相似。

想起玄鳞那骇人的力量,耿照不禁一背冷汗。

所幸染红霞的阴户虽被蹂躏得红 肿充血,宛如盛开的牡丹,却不若陵女那般凄惨。

他既惊又愧,又是怜惜,不由伸手轻抚玉背。

染红霞忽被惊醒,本能地双手抱 胸,蜷缩了起来;余光见得是他,眯着迷濛的星眸,仿佛想要望进他眼底,片刻苍 白的俏脸勉强挤出一丝倦笑,似是放下心来,低道:“你……没事,真是太好啦。

我……

我先歇会儿,再……再陪你说话。”欲挪身子,谁知一动腿心里便大疼,皱 着细眉霜白了小脸,闭目再不稍动。

耿照不知该说什么,垂头微颤,指甲几乎要刺进掌心里。

他轻手轻脚躺下,始 终保持着声息可闻的动静,唯恐吓着了她,从身后抱住染红霞,仿佛不这样做她便 要腾空飞去似的。“是我不好。”他咬牙低道,忍住鼻腔里的温热酸楚,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受的 委屈和苦痛,专心用体温呵暖她。“我……再不会这样了。你别怕我,好不好?” 怀里凉凉的身子动了动。

红儿的胴体一向很热,曾令他禁不住想:

女孩子是不 是总染着风寒,要不怎抱起来这般烫?

究竟要流多少冷汗,才能让她火热的玉体变 得这般温凉?

耿照搂住她的颤抖,不让刀割般的心绪泄漏一丝一毫,然而怀里的微动并未停 止。

她挪着酸乏的身子,缓缓转了过来,已没有昂颈的力气,只把头偎在他颈间。“你是我男人,我永远不怕你。”她闭着眼睛,像在抵抗渐浓的沉沉睡意一般,轻 道:“所以……你也别再生自己的气了,好不好?” 耿照睁大眼睛,定定望向前方曲折的地宫石壁,眼角的温热不受控制地汩出, 淌过

鼻梁,朝另一侧面颊滑落。

他小心将她拥紧,下巴靠着伊人温温香香的发顶, 染红霞放松了似的偎在他怀里,不多时便发出匀细的轻酣。“好。” 这一觉他们睡得很长。

之后又过了两天,染红霞才慢慢能起身,步子跨得稍大 些,腹中便隐隐作痛,闷得像癸水将至之时、偶尔会有的不适。

她月事在论法大会 前才过不久,断不能于此时复临;追根究柢,自是爱郎鼓捣太甚。

这样的身子无法游过瀑布激流,染红霞遂留在地宫休养。

耿照呵护备至,日日 采果捕鱼,携入地宫处置,将她喂得饱饱的。

地宫中无法生火,耿照唯恐伊人元气未复,不宜生食,特意采了野果榨汁,以 尖利石片剖鱼刮鳞,从鱼骨上剔下无刺的净肉,分割成长条状的鱼脍,反覆以果液 浇淋浸泡。

要不多时,鱼肉便由剔莹的粉红逐渐转色,呈氽烫后的乳脂白。

染红霞用嫩紫苏叶包着鱼脍,佐以不知名的熟甜浆果,只觉清香扑鼻,入口酸 酸甜甜的,不禁胃口大开,整整吃了两条鱼,才心满意足抚着肚皮,笑道:“我知 道你弄吃的很厉害,没想到竟厉害如斯,连柴火也不用。”突然轻轻一嗝,赶紧坐 直掩口,心虚地睁大美眸,想装傻又对自己交代不过去,两个人我看看你、你看看 我,默然片刻,才齐齐大笑。“不许……不许笑话我!”染红霞晕红双颊,摆起了姊姊的派头,伸手轻轻打 他,只是自己也觉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是你做得太好吃啦,不小心吃了许 多。这鱼……是怎么弄的?” 耿照倒也不敢一意取笑,见好就收,拿起一枚巴掌大小、椭圆长型的黄皮野果 道:“这叫枸橼,与柑橘相似,但味道更酸,有股独特的香气,又叫香橼。枸橼原 本只生长在南方的野地里,据说是人把野生枸橼移植到果园里,反覆培育,才有了 如今的柑橘橙柚。“枸橼的汁液能使鱼虾自行熟化,就像水煮过一般,但对猪牛羊等兽肉则无此 效果。我小时同村里人戏水,捞得河鱼虾蟹,我姊姊便如此调制,再洒点粗盐、酸 浆、芫茜之类,辟腥醒脾,盛夏里最是开胃。”顿了一顿,又道:“只不过在我们村里,用的是金柑。金柑小而酸,味道很够,野生的枸橼同金 柑差不多大,但果皮粗厚,还有股刺人的涩味,榨不出什么汁液,还是金柑好。” 染红霞一嗅,果然柚皮般厚实的油皮上沁出强烈的香味,与鱼脍所渍极似,却 多了股鲜烈的刺激感,与枳橘等果品相类。“我只吃过橙子,没见过这种香橼,不 想东海亦有出产。” 耿照正色道:“我没到过东海其他地方,但朱城山上、越浦城郊偶尔能见,结 实跟金柑差不多,不如谷中硕大,味道更是拍马也赶不上。这里的枸橼只怕比金柑 更美味,生食亦不妨。”剖开黄澄澄的厚皮,剥了瓣汁液淋漓的饱满果肉给她。

染红霞立时会意,低声道:“接天之塔,龙皇行宫。” 耿照点了点头。

休养期间百无聊赖,他将幻境所历,择要说给了染红霞听。

陵女一事自是草草 带过,只说了头尾因由。

染红霞冰雪聪明,对照爱郎突然发狂施暴的行径,猜也猜 得到玄鳞做出了什么事,她对耿照本无责怪之意,两人心照不宣,细节也就毋须深 究了。

同样是接触水精,二人所见却大不相同:

依染红霞的自述,她于水精中只得影像,连声音也未听见,视界的范围、高低 及位置都未曾改变,完全没有耿照说的那种“仿佛跑到另一人身体里”之感;对他 说的不死之躯、无双之力,呵体成灰的真龙燃息、穿入黑霾的无梁白塔,还有佛法 乃玄鳞随口编造,以及外表言行充斥着“非人”气息的天佛使者……

等,都只是蹙 眉静听,既没有发问,也未置一词。

耿照说着说着突然停住,面露苦笑。“……我知道这听来像是胡言乱语。” 染红霞凝神蹙眉,并未接口,片刻才警省过来,柔声道:“你说什么我都信。 这话我只再说这一次,下回还来,我可要生气啦!”不觉摇了摇头,正色道:“正因匪夷所思,能信口编出这些的人,肯定是疯了;要说是白日发梦,条理 却又过于清晰分明。你既没发疯也不是作梦,只能说是真看见、听见了什么,那些 都是曾经存在过的,至于所论是真是假、是否捏造,还须进一步寻找线索,不宜骤 下定论。” (她相信我,但无法相信幻境中所见为真。) 耿照这才发现自己有多粗心。

水月停轩亦属佛脉,染红霞自幼多读经书、耳濡 目染,现在突然告诉她:

佛家之说皆属虚妄,是幻境里那个狂妄自大、行止无赖的 恶徒胡乱编造,本就令人难以接受。

耿照故乡龙口村的居民多出中兴军,这些来自东洲各地的异乡客,对天佛的信 仰更甚于混杂了龙神崇拜的东海本地人,耿照能深切体会她的抗拒与失落。“我一直在想……”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对染红霞说出心里话。“无论佛 法的起源为何,经过百年千年的演变,无数有智慧的高僧大德投入其中,欲戡破尘 世里的种种蕴

魔烦恼,这里头的无上智慧,早非当初成立教团之人所能概括的。是 谁、为了什么而建立教团,其实并不重要。” 染红霞一怔,感激似的回望了他一眼,微笑点头。“自当如此。”她二人皆是 实事求是的性子,至此心念一同,再无芥蒂,遂敞开襟怀无有顾忌,这两日里稍有 闲暇,聊的都是幻境里的事。

三奇谷既是接天塔所在,亦是龙皇的行宫,玄鳞征服风陵国后,徙其遗民于帝 都,连风陵圣树建木都能强行改名“青龙木”,令南方各部族伐木以供鳞族兴筑宫 室;移南方特有的香橼来点缀行宫,又有何难?

龙皇所用,自是最顶级的贡品。

移植三奇谷的香橼千年前就是南方的奇种,才 能结出如此硕大多汁的果实,与他处不同。

由古至今,南陵从未被中原皇权征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