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冷成这样了,哪能说不抖就不抖?他已经极力克制,但依然会微微瑟缩,偶尔还打个冷战,更显可怜。
只是他的这份可怜已不再属于他自己,而被归于江路——那个被陌生人拆穿最恐怖的隐秘、在一声声冷酷的诘问中战栗不已的九十年代的年轻人,江路。
“又哑巴了?说话!广告上写的是多少钱?”沈戈怒火冲天地低喝。
刚刚那十分钟里,沈戈的脑子一直在飞速运转,一直在想,张松为什么这么生气?为什么?他要怎么演这种生气?才能一次过?
他想不明白,毫无头绪,越发的崩溃发狂,直到对王序的愤恨直达顶峰——在那一刹那,他终于醍醐灌顶。
张松愤怒的并不只是因为那个被写到男厕的污蔑他、羞辱他的广告,更是为这不公平不公正的世道,为他们因这世道而形成的滑稽丑陋的现状。
不管他有多愤慨都无法反抗,一如他和凌笳乐此时。
凌笳乐咬紧牙关,勉强说出自己的台词:“五十、块……”
沈戈冷笑:“五十快……他们可真敢写,你也真敢掏。你一个月才多少生活费?就那么喜欢男人吗?”
凌笳乐闭着眼,什么都想不动,只全身紧绷地等那句台词,偶尔打个哆嗦。
沈戈的手从他衣服里拿出去了,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手就移上他的下巴,强硬地扳着他的脸让他回头看去。
他下意识睁开眼,看到沈戈愤怒的样子。
沈戈生气的样子挺吓人的,凌笳乐本能地感到些害怕,同时又十分期待,盼着他赶紧说出那句台词。
说出来,他就不用难受了。
沈戈的眼神渐渐变了,由愤怒转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得凌笳乐心里颤颤悠悠的。
他不生气了,凌笳乐的胆子就更大了些,眼里的期盼也更加明显,在心底催促着:快说啊,快说那句话!
他的眼睛睁得那么大,眼里甚至还无意地渗出泪水,却依然明亮,充满期寄。他受了这么多罪,害怕得哆哆嗦嗦,却依然挡不住他眼里纯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