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一弦眼底滑过一丝疑惑的神色,他食指一勾,把枪绕回掌中:“齐锐,你还是一点都开不了玩笑啊。你们知道么,去年在北京,我就和齐锐认识了,他平时是不是特严肃?难怪把大家管得这么有条不紊的。”
轻松的语气并没让跌到冰点的氛围有所回升,姚一弦打了个响指,招来美貌的女公关递上酒杯,亲自拎过一瓶路易十三,哗啦啦地往下灌,洋酒倒出了可乐的架势。
“来,教导员,我敬你。”
那妖孽边说边拿起自己的高脚杯,里面剩酒薄薄一层,比上医院验尿的量还少。接着,他又把那杯满得就快溢出来的酒杯递给齐锐:“在北京的时候,大家行程紧迫,会议一个接一个地开,也没好好招待你和齐锋。说起来,我才调来这里,还没来得及去刑侦总队看他,这杯就当一起敬了。”
面对姚一弦的殷勤,齐锐却连手也没抬:“晚上我还要值班,酒就不必了。”
像料到会被回绝,姚一弦也不失望,又把那杯酒调整方向对准了我。
“领导要是不解风情的话,我也没办法了。但孟然,你刚也太夸张了,不就一把仿真枪么,你把人小杜吓成什么样了?你这一推,他万一骨折,你说这算公伤不算?”姚一弦边说边把酒杯硬往我手里塞:“罚酒吧。”
望着手里那杯深橙色的液体,我心想这陈化期超过五十年的白兰地,号称喝上一口,余香就能绕舌一个多小时。我要喝下这整整一杯,那得绕上多久?
正犹疑着,高脚杯又被人从边上接了过去,我转头看着齐锐,听他说道:“是我没带好他,自罚。”
说罢,他真跟灌可乐似的喝干了那杯路易十三。
那一刹,我突然想起每次走进教导员办公室,看到的那些散在桌上的胃药;突然想起某个和齐锐一同出警归来的午后,他把车停在了路边,手捂腹部,面白如纸。我问他,政委,你怎么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他却只是淡淡敷衍,三餐不规律,偶尔胃痛而已。
像是得到了某种印证,姚一弦的眼睛一亮,一种难以言喻的笑意隐藏在他墨色的眸下。我猜他必是看出了齐锐对我的感情,让他又找到了一个绝好的突破口来离间我和俞宁。
众人已慢慢从先前的紧张中缓了过来,游戏恢复,唱K继续,少有人知我竟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回。
聚会结束,将近十二点。
我站到了马路一边,盼着有辆出租车从天而降,能让我像条游鱼一样无声无息地飞快溜走。然而最终,我等来了一辆警用帕萨特,没亮顶灯,开车的人是齐锐。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齐锐降下车窗说。
“不用不用,你不是还要回去值班么?”我挥手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