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整齐的,排列整齐,摆放整齐。书桌上的书按着首字母和高矮顺序排列,排成一线被包裹进黑色的书立。笔筒有三只,按着水笔颜色分类,红,黑,蓝。
尺子是一套的,挂在笔筒后方,雪白的草稿纸自成一派,边边角角都严苛地对齐。椅子居中靠着桌子放置,是配套的金属制品,在光下泛着冷色。
他起身去了浴室,镜子里的人头发散乱着,碎发下露出的眼眸深幽,他俯下身洗了把脸,把头发撩上去,湿漉漉的脸上欲/念横生。他和镜子里的人对视了很久,这具初见端倪的皮囊下血液在无声地沸腾,叫嚣着渴望和占有。
他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伫立在桌前,伸出手推倒了书立,那些书像是坍塌的废弃城墙,毫无还手之力地倒下,笔筒,尺子,草稿纸,书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惨遭无妄之灾。
罪魁祸首静静地看着它们杂乱无章地七零八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少顷,又用这双把它们弄得凌乱的双手,一点点把它们重新整理好。
乱了就整理好,整理好了就可以恢复原状了。
林疏秋冷冷地丧着一张脸踩着预备铃进来坐下,发现君就的位置空着,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早读结束。早读结束的几分钟前,老沈宣布了考试的消息,“这个礼拜五礼拜六学校要进行一次摸底考试,检验一下你们暑假的学习情况。”
他听着下面有气无力的哀嚎,带着笑拍了拍桌子,“大家都是高二的人了,成熟一点,摸底考试都给我好好考啊,考出自己的真实水平,我们监控器抓人很准的,我不希望你们在周一升旗台上念检讨书。
“当天的值日生负责安排考场,班长留下组织一下。明天告示屏里会有各班级的考场和座位,大家记一下,不要考试的时候找不到自己的考场。”下课铃响了,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行了,都去吃饭吧,别用跑的啊。”
林疏秋看了眼后方的空位,问隔着一个走廊的季跃影,“会长怎么没来?”
季跃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哥有事情请假了,他偶尔会这样。”林疏秋点了点头,把头埋进水枕里补觉了。
君就在医院,心理医生已经很熟悉他了,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五年,彼时,他是一个刚上任不久的心理医生,他是一个刚上初一的孩子。
这个孩子当初独自一个人推开了这扇门,稚嫩的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冷静。“医生哥哥,你好。”他至今还记得他先是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而后问:“病人有权利要求医生为他保守秘密,我要求你保守我的秘密,你能做到吗?”他这样问,有些骄矜却又郑重其事。
在他承诺之后,这个男孩的脸上才流露出一点无助,“我觉得我有皮肤饥渴症,我该怎么治疗?”
自这句话开始,他们的治疗便一直持续到今天。这位患者每隔三个月会来一次,但话不多,很多时候都是他在说,他听着,眼眸看着水族箱里的鱼,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他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这一次,他的规律被打破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上个月刚来过。症状加重了吗?”君就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昨天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一直到现在还有症状。”
“是正向的症状还是负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