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隅捂着额头从昏沉的梦中醒来,他的头磕在木柜笔直的边缘上,一下就被彻底疼清醒了。
外面有人用叩柜子,从缝隙里能看到Albert端着托盘的手,还有穿着打领结的身影,“Hey,快点啊,别睡啦,到你值班了。”
“嗯。”李隅应了一声,揉了揉额头,然后从逼仄的杂物间里钻出来。
外面都是正在换工作服的人,黑黄白三色的后背都有,那赤、裸的腰杆子全都能清晰可见,空气里是一股逼仄的汗水混合浓烈的香水味。
夜场已经开始了,这里是一家Pub,李隅来这个地方工作约莫有一两周了,没有告诉任何其他国内朋友,包括阮衿。
A国对留学生打工时长要求严格,还在读预科则是坚决不允许校外打工,一旦发现就要遣返,而校内提供的工作机会无非是图书馆,校园餐厅,还有小卖部收银之类的工作。可以锻炼语言,但来钱不多,所以很多家境不殷实的留学生都在暗地里打黑工。
李隅到学校第二天就骑着自行车满城找兼职了,他遛狗,洗车,当housekeeper,还给一个小姑娘辅导数学,没课的时间几乎全交待在打黑工的事上去了。他后半夜在pub里当服务生赚得最多,这个兼职还是同为中国留学生的Albert给介绍的,说他外形这么优越,那跟他一起Pub里推销酒水小费肯定能拿到手软。
李隅听了工资之后没有犹豫,甚至没多问几句就去了。
不过Albert也很好奇,因为气质和外形摆在这里,李隅看上去根本不像缺钱的人,甚至平常的衣服鞋子他认得出牌子的都贵得令人咋舌,那更不谈他压根叫不出名字的牌子。
不知道为什么读预科就这么拼命,或许是一个落魄了的少爷,总归是有点惹人怜爱的。
他们俩很快成为了惺惺相惜的朋友,至少Albert是单方面这么认为的,李隅天天打工,也没空结识其他朋友。
这家Pub出门右拐就是一家纹身店,纹身店的老板晚上总来准时蹦迪,和大部分侍应生都认识,是他的熟人都可以过去免费体验一把。
Albert也拉着李隅去纹了一次,反正免费,李隅选纹的位置比较奇怪,手腕内侧,一句法语。
那句法语他不懂是什么意思,也没问,只是对这个位置很好奇,那里皮肤薄而细嫩,布满血管,纹了会疼得想骂娘。
李隅摩挲着手腕,说的是,“有人喜欢亲我这里。”
Albert把铁柜门打开,帮李隅拿出挂着制服的衣架来,“睡得不好吗?你这个脸色有点差啊。”
“好像做了个噩梦。”李隅揉了揉鼻尖,也记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何惊醒的。他看了看储物柜里的手机,收到的消息还是昨天的,推算了一下时间,于是给阮衿的消息是“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