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有种强烈的感觉,她正在找的这个人肯定是精神错乱的,或者就是个疯子;这个人有可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突然袭击她。她上到了楼梯口,把双扇的玻璃门推开,这扇门外就是从礼堂到学生伙食服务处的通道。她推门的时候,仿佛听到了细微的脚步的窸窣声,与此同时,她还看到手电筒的光一闪而过。在门的右边,应该有一个过道灯开关。她找到了开关,并开了灯。不过只是瞬间一闪,然后就又黑了。保险丝断了?她马上就自嘲起来。当然不是。肯定是在过道那边的那个人,几乎和她同时按了开关。她又把开关打开,灯光顿时铺满了整个过道。
门是开着的(4)
在她的左边,有三扇门,其中厨房供应口在中间,门一直通向礼堂。右边是长长的空白墙,介于过道和厨房准备区之间。她的前面,在过道远处的那个尽头,快要到学生伙食服务处大门的地方,有个人站在那里,一手捂着她的睡袍,一手拎着一个大壶。
哈丽雅特迅速地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人身上,这个人遇到她完全不慌乱。她看上去很熟悉,哈丽雅特马上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哈德森小姐,三年级的学生,学宴那夜她也在。
“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到底干什么?”哈丽雅特厉声问道。她并没有权利干涉学生们的行为。何况她自己的样子——穿着睡衣,裹着毛织晨衣——也不能让人感觉她有任何权威可言。哈德森小姐大吃一惊——凌晨三点钟,被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盘问。她盯着哈丽雅特,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哈德森小姐终于开口了,口气很不温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有权在这儿走,我也同样有权……哦,天哪!”她突然大笑了起来,“我想你肯定是个仆人吧。你没穿制服我没认出来。”
“不是,”哈丽雅特说,“我是一个往届学生。你是哈德森小姐,是吧?你的房间不在这里。你是不是要去学生伙食服务处?”她的眼睛盯着那个壶。哈德森小姐的脸红了。
“是的——我想去拿点牛奶。我有篇论文要赶。”
她说得好像这是件天大的罪过似的。哈丽雅特不禁暗暗发笑。
“所以这还跟以前一样,是不是?凯莉就跟我们当年的艾格尼丝一样心肠软。”她走到学生伙食服务处小窗口,摇了摇开口,但被锁住了,“显然,她的心肠还不够软。”
“我跟她说过让她把窗口留着,”哈德森小姐说,“但她大概忘记了。对了——你可别去揭发凯莉。她这个人好极了。”
“你应该知道,凯莉是不应该留小窗口的。你应该在十点钟之前去拿牛奶。”
“我知道,但你不可能每次都清楚你晚上到底要不要牛奶。我想,你们那个时候应该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是啊,”哈丽雅特说,“我们最好不谈这个了。等一下,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才,就在你来之前几秒钟。”
“你遇到什么人了吗?”
“没有,”哈德森小姐看上去吃了一惊,“为什么?有什么事发生吗?”
“我不知道。睡觉去吧。”
哈德森小姐离开了,哈丽雅特又去摇了摇学生伙食服务处的门,那门跟发售食物窗口一样锁得死死的。然后她继续走,穿过小说图书馆,那里是空的,她把手按在新图书馆橡木门的门柄上。
门是锁着的,锁上没有钥匙。哈丽雅特在小说图书馆里看了一圈。窗台那儿有一支细铅笔,还有一本书和几张纸。她把铅笔捅进钥匙眼里,什么也没碰到1。
门是开着的(5)
1英国的门锁是中间有个钥匙孔,从两边都可以开锁,一般人开门以后会顺便把钥匙从门内插进钥匙孔,这句话证明门的那边也没有插钥匙。
她去了小说图书馆的窗户边,把窗户推起来。窗户下面是小走廊的顶棚。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两个人玩不起来。她拖来一张桌子,挡住了图书馆的门,这样如果有任何人想从她后面的门里出来的话,她肯定会发现。然后她从窗户爬出来,上了走廊的顶棚,趴在露台上。她看了看下面,但什么也看不清楚。她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发了一个信号。
“嗨!”巴顿小姐在下面,小心翼翼地压着嗓门。
“另外一个门也锁着,而且钥匙不见了。”
“那就不好办了。如果我们俩当中的一个离开,去找帮手,那个人可能逃出来。如果我们大声呼叫的话,会引起一场骚乱的。”
“你说的完全正确。”哈丽雅特说。
“这样吧,我尽量从底层的窗户里翻进去。那些窗户好像都插了插销,但我可以敲碎一格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