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

一语既出,满屋人惊,惜春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除了贾赦和贾琏夫妇、宝玉外,余者脸上都流露出不满之意,似是不赞同贾赦的说法。

果然,贾母先皱眉开口道:“你哪里来的这些想法?快打回去!”

面对贾赦,王夫人亦不好开口,只有贾政可说,摸了摸长须,也道:“正是,这些想法最是要不得,虽说咱们理当遵从陛下的旨意,但是陛下圣明,许下三年之期,以示隆恩,有这三年时间什么法子想不出来?大哥何必急于一时卖房子卖地卖下人?”

贾赦看了贾政一眼,似笑非笑地对他道:“二老爷,你别在我跟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三年,三年的变数多着呢,就剩这么一点子东西了,禁得住三年的糟蹋?连你太太都说了,这几年出的多进的少。我这一房横竖是没花钱的时候,只剩一个琮儿娶亲,他一个庶子,满破费不过三千两,等到我孙子孙女该嫁娶的时候,至少十年后,你那一房好三四个儿女外加一个十三四岁的孙子,出了一年国孝,岂有不花钱的道理?”

贾政正色道:“都是一家人,何苦分得这么明白?倒叫老太太听了伤心。”

贾赦嗤笑一声,张口正要说话,就听贾母道:“在我跟前你们弟兄两个说这些作甚?这件事须得从长计议,不能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想起中秋赏月时贾赦说偏心的笑话,贾母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烦躁。

贾赦转头看向贾母,恭敬地道:“旨意已下,乃是势在必行之事,从长计议有何用?还是老太太和二老爷都有比这更好的法子还上亏空和欠银?”

贾母不满地道:“圣人不是说了以三年为限,急什么?”

贾赦淡淡一笑,道:“怎能不急?袭爵的是我,将来亏空的罪名儿都得落在我头上,我岂能不着急?到了这样的地步,许多话我就直说了。我是小人,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三年,我等不得三年,倘若三年内分家了,那时候府里什么都没有了,二老爷一家搬出去,这些亏空是不是都落在我头上?依我说,竟是趁着这时候都在,一并承担,再说也不是凑不出这些银子,何苦一个个推三阻四的?是不是因为二老爷不是袭爵者,所以不在乎?”

这话着实有些诛心,别说贾政夫妇和众人了,就是贾母听了也无言以对,死死地盯着贾赦片刻,贾母才露出一脸疲惫,道:“你怎能说这些话?谁说不管不顾了?将来就是分家,这些欠银也是平摊到你们头上,如何只叫你承担。”

贾政忙表白心意道:“正是,大哥,如老太太说的,不管何时,我这一房都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大哥不用担心我们不肯还债。这七八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一时半会的全家都拿不出来,总得合计合计再作打算。”

贾赦耸耸肩,眯着一双老眼,道:“你既有此心,索性这会子就出十万两,叫你们拿多些,你们肯定也舍不得,反而说我贪得无厌。”

见贾赦听不进任何言语,王夫人再也忍不住了,乃道:“大老爷,府里十分艰难,每逢节庆,不知道私底下得白填多少东西进去,如何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别说十万两,就是一万两都拿不出来。便是还债,总得给筹措银两的时间。”

贾赦冷笑一声,道:“二太太,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除了我太太天性愚笨,全靠几两月钱年例过日子以外,你们哪个不是财主?年年月月得了多少孝敬自己明白。除了那年建园子出了银子,往后谁花了几个钱?吃穿用住连同应酬交际养清客的使费都是从公中出,得的东西都归入各自私房。这会子我提出建议,难道我说叫你们今儿就给银子了?就是卖房子卖地卖下人买古董还得花一二年的工夫呢,一股脑地卖出去能卖什么高价?知道府里用钱,人家定会极力压价,那可不是我的打算。太上皇驾崩,停灵九九八十一天,才过一个月,下剩五十天也够你们筹措银子了,我自己也得卖梯己东西呢。”

他说得有些口渴,回头瞪了贾琏一眼,道:“你老子说了这么些话,口渴得很,你也不说倒一碗茶过来与我润润口,我都是为了谁?”

贾琏听了,忙请琥珀沏了一碗茶,试了试温度才送到贾赦跟前。

贾赦一口饮尽,随手将茶碗丢给贾琏,不管贾琏慌忙去接的动作,继续开口道:“事关一府之安危,你们要想最后跟甄家一样的下场,就当我没说这些话。我一个老东西,于国于家无功,也不求什么长生不老,安享晚年,如今为的都是儿孙。为了我那聪明伶俐的萱哥儿,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上折子自请抄家还债也不是不能,横竖阖府家业作了官价卖出去,也尽够还祖上留下的那七十多万两欠银了,料想就是不够,陛下也不会怪罪了我。”

贾母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道:“你这是要气死我?哪里来这么些古怪的想法?素日不知保养身体,只知和小老婆饮酒作乐,我也不敢管你,如今你竟将祖宗的荣光和基业不放在眼里,脸面都不要了,你看看你想想,你如今成什么样了。”

贾赦冷笑道:“性命都快没了,谁在意什么脸面?我们这一房又没个娘娘,我怕丢什么脸面?我这么做是为国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