辘辘车轮之声回荡于幽幽古道,万里无云,骄阳正好,我顶着满脑门的细汗骑着马,一声不吭地走在一辆豪华艳丽又骚包的马车旁。
粉红色的纱帘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摆动,车厢里不时传来一声声慵懒的抱怨:
“迟儿,把车窗打开点,这车厢里要闷死人了!”
“哎呦!不行不行,迟儿快把窗子关上!这阳光太刺眼,我脸上娇嫩的皮肤都要被晒坏了!”
“迟儿,去跟薛石头说说,今天中午之前争取赶到沙城,这半个月来就没吃过一顿好的,你看我这脸色,啧啧,真是天可怜见的……”
我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忍住往那车厢里倒马粪的冲动,吹了吹额前的刘海,面门一片清凉。
以前一直想不通,上川迟堂堂一个王子,怎么就能那么好脾气地在胖女人家做工,挨打挨骂任劳任怨却不露一丝马脚。现在终于恍然大悟,在这样一个变态的师傅跟前呆久了,我想对于可怜的七王子来说,胖女人家的日子应该可以称得上是人间天堂了吧?
为了图个耳根清静,我打马加快了几步,与聒噪的某妖男拉开一段距离,却不小心走过了头,恰与前方带路的薛兽医并行。
我从眼角瞄了薛兽医一眼,恰对上他那刚巧转过来的面瘫脸,不由冷哼一声,漠然转移了视线。
曾经一度怀疑我与这薛兽医上辈子结了什么怨,从一开始就相看两相厌,我视他为眼中钉,他看我像肉中刺。而这种水火不容之势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而愈演愈烈,最终在“那件事”之后达到顶峰。
记得那是离开怀城后的某一天,我无意中在路上捡到一块白璧无瑕的美玉,上书“佳人”二字,字体隽秀,做工精良,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我不动声色地将那玉佩收入怀中,心想以后要是有急用的话也可换点银子使使。谁知当天晚上吃饭时,也不知道妙妙那妖男使了什么阴损招数,玉佩居然趁我不备之时自己掉了出来。我当时很镇定地将玉佩拾起,塞入怀中。但妖男却两眼晶亮地凑过来大呼小叫:
“神兽乃是至纯至善之灵,怎可将他人财物中饱私囊?呜呼哀哉,时之不祥,国之不……”
我掰了块馒头塞在妙妙嘴里,终于换得一时清净,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道:“怎么叫中饱私囊?这玉佩明明是我的。”说罢还冷冷横了他一眼。
妙妙一双细眼竟瞪得溜圆,将口中馒头迅速咽下,惊道:“那上面明明写了佳人二字,怎么会是你的?”
“这是我男人送我的。”我推开妙妙,一面继续低头吃馒头一面回答。
一阵冷风吹过,对面正在喝水的上川迟突然被呛到,薛兽医拨弄篝火的手僵住,抬起头面色古怪地看着我。
“男……男人?”妙妙嘴角有些抽搐。
“是啊,我们初见时他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后来便送了刻有佳人二字的玉佩给我,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大言不惭继续胡诌。
一时间众人沉默,茫茫夜色下只有篝火噼啪,衬得气氛愈加诡异。终于,妙妙噗哧一声,拍着大腿疯狂笑了起来,一边跺脚一边抹眼泪,丝毫不顾忌形象。我厌恶地向旁边躲了躲,不知妖男又是抽了什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