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女匪白十七拖着头死野猪浑身是血的出现在西五峰的事迹便在整个卧龙山传开了。
首先闻声赶来的是莫迁,当他发现我被浸透的衣衫上全是猪血而并非我的血时,不禁又失望而归。
接着是燕老三万分懊悔地连续几天逢人便说“都怪我都怪我,不该让十七妹子去的”。
裸男在确定我没有受伤之后却没有说什么,倒是格外仁慈地放了我两天假,叫我自己看书,不用再去书房找他。
但是事发第三天,我却听说山寨里秘密消失了一批人,从看林子的,到负责运送土石的,再到药房里管药的,几乎是无声无息便从卧龙山蒸发了,而且并未惊动起一丝波澜。
“十七姐姐,听说大当家的很在意你呢!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是被……”
当浣洗房的小梅战战兢兢地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我却只是平静地从待洗的衣衫口袋里摸出半包没吃完的肉干,然后把衣服扔到她头上,截住了她后面的话。
“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要是你不想被蒸发的话。”
看了眼那小姑娘仍迷惑困顿的神情,我不禁头痛。起码是从小在卧龙山上出生的,怎么能没有一点悟性啊!
果然,和外面的女人无法交流么。
不禁开始怀念起以前在岛上的姐妹了……虽然,会吃人。
当然,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受到过裸男狂热粉丝团的骚扰,生活,一派和谐。
这土匪头子,果真不是一般人呢。
但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一般的程度,会有这么高级。
…………
深夜,卧龙山大当家的书房。
月上树梢,知了睡去,山寨里一片安宁。
我懒懒地趴在案上,看对面的裸男出神
烛火摇曳,窗影浮动中,他一手拿着书卷,一手支着头,修长的侧影静静地映在墙壁上,任谁看到眼前景象也不会把他和可怕的土匪头子联系到一起,当然,更不会有人把他和那个人联系到一起。
“上川……近……?”不禁喃喃出声。
晕染上昏黄灯晕的睫毛微微一颤,土匪头子抬眼望过来,黑眸冷静而深邃,只是那么一眼,便叫人有被看穿的感觉。
“你便是……上川近?”
他淡淡笑了一下,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低头继续看,不经意道:“怎么,终于看到《国史》了?”
“怪不得传闻大王子失踪多年,杳无音信,原来是跑来当土匪了!”我又低头看了眼摊在面前的《国史》,不禁嘀咕道。
“你不惊讶么?”
“啊?唔……惊讶。”其实我想说,当一个人一睁眼发现自己变成一匹马都没怎么惊讶,那这世界上估计也就没什么能让她惊讶的事了。
裸男显然对我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我面前。
阴影遮挡了光源,严重影响了我的阅读条件,正皱眉抬头准备让障碍物闪边点,摊在桌上的书却被拿了起来。
“只看了‘王本纪’的部分?”
“是。”
“没什么想问我的?”
“有。”
“你问便是。”
“能不能把书还给我?”其实《国史》读起来很枯燥,我好不容易才读出点兴趣,很不希望被打断。
裸男翻书的手一僵,竭力克制住自己抽搐的面部肌肉,我很无辜地看着他,最后他将书丢在案桌上,转身走到窗边。
“很快便是子时了。” 裸男的声音很轻,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我说话。
我很自觉地把摊在桌子上的几本书收起来,站起来,“哦,那我回去了,有不懂的地方明天再来问你。”
“明天……是五月初八。”他似是没有听见我说什么,仍自顾自地喃喃道。
五月初八?我收拾东西的手微微一顿。
这时裸男突然转过来对我说:“十七,跟我来,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正想问什么东西,手却被他拉住,不由分说地领着我大步往门外走。
“喂,当家的……”
“嘘——”土匪头子把我拉到一个院门外,我看着门上的那把大锁,不由吃惊。
这里是卧龙山的禁地,据说里面种着一种十年一开的花,名叫雪凌花,是大当家最爱的花。但自他云游之后,这花就便再也没有开过,只是叫人锁起来,任谁也不可踏入一步。
裸男衣袖轻轻拂过门上那把古旧沉重的大锁,寂静中只听轻微的咔哒一声,门锁应声而落。
“喂,当家的,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周围一片漆黑,裸男不说话,只是拉着我轻手轻脚地往院内走,似是怕惊扰到谁的美梦。
我们一直走到园中心才停下来,刚刚匆忙间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竟被他紧紧握住。我有些意外,想不到土匪头子的手竟那么温暖,掌心还有一点习武之人特有的粗糙,这感觉……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