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跑几步,便撞到一个人,却不是阿呆,而是一个骑着毛驴的青衫男子。
薛兽医?他怎么去而复返?我有些警惕地向后退了退,不料一个措手不及,身上的蓑衣竟被他一把掀了开去!
怎么一见面就剥人家衣服!
禽兽……
我强压下心中怒气,冷冷地抬眼看他,懊悔自己没有手,不能扭断他的脖子。
那薛兽医挑着眉居高临下地将我从头到尾看了一看,就像买菜的大婶挑萝卜,最后目光落到我的脖子上。
“原来如此,竟被封印了灵力。”他喃喃自语。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见他不再理我,只是向那坟墓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调转小毛驴离开了。
我用嘴衔起被他扔在地上的蓑衣往自己身上甩去,目光阴冷地看着那一人一驴慢慢远去的背影。
都道身残志坚的薛兽医温润如玉待人谦和,如今看来,所谓流言万万不可轻信。不过我和这面瘫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今后别让我单独撞见,否则便不要怪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也许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心路历程太过复杂,惊惧疑怒交加,因此当阿呆那无邪的笑脸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竟觉得无比亲切欣慰。
“阿瓜!你看这是什么!”阿呆兴冲冲地对我说。
不是去捡野土豆了么……我不感兴趣地向他瞥了一样,然后睁大了一双马眼,竟发现他手里抱了坨黑漆漆的东西!
我以自己的四只马掌发誓,这绝对不是野土豆。
这傻子哪里找来的煤炭?!
“阿瓜,你看你看,这个东西可以画画哦。”阿呆拿起其中一块向我比划比划。
我看到他那一双吊梢眼若有若无地向我身上游移了一下,当下有了不好的预感,遂拔腿就跑。
“阿瓜,别跑!让我在你身上留个印记吧,这样别人就知道你是我的了……”
冰天雪地里,我披着大蓑衣气喘吁吁,却仍是甩不掉后面那依旧紧追不舍大喊大叫还不岔气的混小子。
人们都说,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会给你打开一扇窗,由此看来果真不假。阿呆脑子虽然不好,但绝对有着怪兽般的体力。
雪地逃亡最终以我的绊脚摔倒和阿呆的成功飞扑而告终。
阿呆在我身上涂涂抹抹,也不知画了些什么东西,只是当我缓过气去看的时候,早已被他一口气拖回了村子里。
一进村子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平日里鸡鸣犬吠往来呼和的热闹气氛荡然无存。阿呆自顾自地在前面走,仍是跟我说说笑笑。
还未走近胖女人家,就远远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官爷们,小的家真就这么几头牲口,怎么可能会窝藏神兽?”瘦男人的声音听着惶急。
“有人说,你们前一个月得了一匹白马,怎么不见踪影?”一个官腔官调的陌生人说。
“哎呦官爷明察,那不过是匹杂毛病骡子,现下让我们家里的小杂役牵进山拉柴去了。”胖女人急忙帮嘴,“要不烦请您二位等等,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等?”那人一声冷笑,“恐怕是等不到了吧。”
“不要跟他们废话!二殿下有令,凡是有嫌疑的人一律带回王都,来人啊——”
胖女人和瘦男人的哭号求饶声此起彼伏。
我们进入院子前,阿呆突然回过身将我身上的蓑衣一把扯下扔进外面的破马棚里,我吓得一个激灵,有些诧异地看他。
他也不做声,只是将我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番,然后才慢悠悠地领了我跨进院门。
一看见我们,那胖女人两眼一亮,连滚带爬地向我们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