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阳光粗暴的洒下来,并没有因为某些人受了难而有所怜惜,韩宝琦觉得她的头发都快要着火了,人更是快要虚脱。被打的半边脸从开始的疼痛到现在已经没了知觉,她不敢踫,但知道肯定肿了,走在路上,踫到的人都盯着她看,那回头率是百分百。
从唐家出来,她走得很慢。并非要等谁追上来,而是她不知该往哪儿去。今天出门为了图方便,连背包都没带,身上除了手机只有一个零钱袋。里面只有三十多块,打车钱都不够。
奇怪在即将要离婚的这当口,她没哭得唏哩呱啦,反而计较起这点小事。
村口就在前方,正好有辆巴士缓缓驶过。她拔腿冲过去,正好赶上。这辆车会经过城里的小区,她本不想回去,可是连资本都没有,谈何跑路。
她挑了驾驶座后面的座位坐下,巴士稳稳地开出。街景在眼前不断移换,韩宝琦突然就想起唐嫣。每次坐巴士,小朋友总是眼巴巴的看着窗外。她说喜欢看这大片的玻璃窗,喜欢看外面变换的画面,就像看一台特别大的电视。
妈妈跑了,她会不会伤心?刚才那一幕,肯定把她吓坏了吧?
眼泪在这一刻涌了出来,离婚了,孩子怎么办?唐禹森说不会给她小朋友的抚养权,而她也答应了。只要想到将会跟孩子分开,韩宝琦从心脏到喉咙都跟着疼起来,人更是不可抑制的号啕大哭。
眼泪伴着鼻涕巴啦巴啦的往下流,没有纸巾,只能用手擦。她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前面的司机先生透过倒后镜瞥了她一眼,大概以为遇到疯子,眸底有戒备。车上也有别的乘客,虽然不多,但她不想理会。形象算什么?她快要变成失婚女人,就连女儿也没了,她很难过,借个地方发泄一下不行吗?
韩宝琦就这样一路哭至回到城里,下了车,眼泪才收住。走进小区,上楼,摸了摸口兜,终于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钥匙。
这是天要亡她!
要打电话给唐禹森吗?不要!韩宝琦抓住不锈钢防盗门的把手,一时陷入困局。
旁边的门口响起“咔嚓”一声,有人推门出来,是隔壁的老奶奶。对方见她一愣,讷讷地道:“唐太太,你被人打劫……”
老奶奶的话还没说完,韩宝琦已经一支箭似的转身跑下楼。她奔出小区,蹿进旁边的三岔路,像离水的鱼似的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逃,或许是不愿解释自己的狼狈。原来她可以在巴士上不顾形象的大哭,却不愿在认识的人面前露出半分软弱。她怕,怕自己这副鬼模样会经由他人之口传到唐禹森耳中。怕他看轻她,以为没了他,她就活不下去。
干涩的眼眶因这个想法而匀出一丝湿润,怎么就走到这步了?唐嫣放暑假前,他们一家三口还嘻嘻哈哈。短短两个月不到,这个家就散了。她以为自己很洒脱,其实一点也不。之前思量过的东西,到真正实现起来那么难。想到要离开熟悉的人,离开住了七年的小区,要一个人独自生活,她就惶恐不安。
韩宝琦在路边的台阶坐下,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此刻再次翻腾起来,使她抱着膝盖哽咽哭泣。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经过她的身边,走了一段路又退回来。一个硬绷绷的东西踫了踫她的肩,开始韩宝琦没理会,后来那东西把她戳痛,才气呼呼地把头抬起,朝着身前颀长的身影大吼:“干什么?”
站在她身前的是久未露面的池唐,他刚从超市回来,买了满袋的罐头食品。见有个女人坐在路边埋头大哭,以为哪来的疯女人,并不以为意。可是那声音也太熟悉了,他不由得截返,仔细一看,果然是她。
看到韩宝琦鼓起的半边脸,他挑了挑眉:“你被人揍?”那母老虎能打败一个彪形大汉,现在居然变成一个猪头,对手肯定不简单,他突然就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