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也不会留,你都可以带走。”

怀陌低低说完,转身上楼。

留沉醉怔在原地,静静看着他好看却带着无尽落寞的背影。

这样一个男人,不该是这样的,他该是意气风发,该是指点江山,那么,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她想起新珩对她说的话,折磨会锤炼一个人懂得珍惜和疼爱的真谛。

可是,若是当他懂得珍惜和疼爱的时候,那个人却永远的离开了他呢?那么,是否就会留下他的生命,像怀陌一样?

孤独,痛不欲生。

这一刻,沉醉开始相信,真的有那样一个女人存在,而怀陌……也真的是在用生命爱她。

但是也许,那女人早已死去,而她,不过是他不能接受现实之下找到的一个替代,聊以慰藉。

日子仿佛重新回到了他受伤住院,她照顾他的时候。

安静、无争,还有一些相敬如宾的感觉。

但是沉醉知道,总有什么不同了。

在她见过了那孩子,见到了怀陌的义无反顾以后,她惊惶。怕怀陌,更怕……自己。

她害怕面对怀陌,不仅是因为怀陌,更因为怕面对对着怀陌时陌生的自己,只得将心思尴尬而生硬的寄托在别的事情上。

怀陌果然是不会做什么小菜的,无聊而惊惶的日子里,沉醉每日也乐得躲在厨房。

早上一早起床熬粥,之后煲汤,午饭过后小憩,下午继续煲汤。晚上的时候看菜谱,思考第二天吃什么。

生命的意义好像就全部浓缩到了一点,吃。

但无论怎样吃,在这房子里,她与怀陌仍旧是时时刻刻在一起,同处一室。每天有专人送来她头天晚上想到的食材,怀陌从来不离开这里,而她……连尝试离开也没有。

怀陌会抓住一切的机会和她说话,她最开始的时候不配合,抵触。

他不轻不重的说:“往后我每说一句话,你没有应我,你就多在这里陪我一天。”

在这样的霸王条款面前,沉醉忍了。不是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吗?

可是她不知道,那样一个条款背后隐藏了的陷阱可不止一个。

她必须和他聊天的意思就是,不管再晚,只要他想说话,她就得陪着。换句话说,她不能早早的回房,企图对他避而不见。

她原本的打算落空。

更甚,还有了之后几个她生生累得在沙发上上睡去的夜晚。

他看起来不像是多话的人,事实上,也不是。

所以他没话找话的时候,说的话真的很无聊,足可以无聊到她睡过去。

那时,都是怀陌将她抱回床上,让她一夜好眠,怀陌却果真从不对她逾越。她也渐渐相信,那一天他只是一时激动才会碰她。

对怀陌,她渐渐放松警惕。

当日子只剩下吃、睡和没话找话的时候,时间其实也过得挺快。在相安无事里,六天就这样过去。

……

第六天晚上的时候,有人送来了香槟。

沉醉奇怪。

怀陌笑了笑,看不出情绪,“明天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想,你会想要喝点香槟庆祝。”

沉醉刹那间如鲠在喉。

她是该庆祝,可她没有半点想要庆祝的心情,甚至在看到酒液的色彩时,她的心情是暗淡的。

她告诉自己,此生不见,是一个极为严重的别离,就算是仇人,一般情况下也做不到这一步,更何况是怀陌。怀陌对她,其实很好。

所以她此刻暗淡的心情真的很正常。

怀陌为两人倒了酒,平静的碰杯,两人各自沉默喝下。

而后,怀陌自嘲,“我原本想要祝你得到自由,可是你的自由却意味着我从此的不见天日,所以还是算了。”

沉醉抿了抿唇,说不出话来。

他说不见天日时,她会不由自主心疼。

“沉醉,如果我从此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想我吗?”怀陌眼睛里仿佛蕴上了酒液的光亮,深深凝着她。

沉醉叹,“也许吧,也许会想,不过时间太长,我也可能会忘记。”

人们都以为语言残酷,可是残酷的从来不是语言,而是现实。现实就是这样,时间,可能会将你曾经以为的刻骨铭心也磨灭。

她说的只是实话。

怀陌的目光凝了凝,而后自嘲一笑。为自己倒酒,这一次竟是满上,拿喝啤酒的阵势喝香槟,一饮而尽。

沉醉看着他的喉头滚动,幽幽道:“也许你也会忘记我,你总会遇见别人,当生命里人太多的时候,总有一些人会被挤出去。怀陌,谢谢你的成全,我祝你遇见对的那人。”

沉醉也拿过了酒

瓶,为自己满上,一饮而尽。

怀陌目光不明的看着她的动作。

微微悠远的嗓音传来,只听他说:“沉醉,给我一个理由吧。”

满满一杯酒下肚,沉醉已经微熏,目光微微涣散的看着他,“什么理由啊?”

“给我一个……放弃和成全的理由。”

沉醉还是不懂。

香槟的味道不错,她又喝了一些。又一些过后的结果就是,她已经开始傻笑。

傻笑着看着怀陌,“你不是已经做了决定吗?怀陌没有回答她,只是用最清醒的眼睛对上她涣散的目光,眸子浓得如墨。

“沉醉,你告诉我。如果有一个男人,你曾经爱他爱得刻骨铭心,不论你们经历怎样的艰辛,你也一意与他生死相随。然而,他却最终害得你万念俱灰的死去。如果你万幸能有机会重新获得生命,你会愿意再想起他来吗?”

放弃、成全(2 必看)

更新时间:2013-8-8 0:26:15 本章字数:4208

“沉醉,你告诉我。覔璩淽午如果有一个男人,你曾经爱他爱得刻骨铭心,不论你们经历怎样的艰辛,你也一意与他生死相随。然而,他却最终害得你万念俱灰的死去。如果你万幸能有机会重新获得生命,你会愿意再想起他来吗?”

怀陌紧紧注视着她,听得自己心跳如鼓。

沉醉,知道什么才叫放弃吗?

你就快恢复记忆了,今晚是最后一步。可是,只要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愿意,那么,我就此放弃。不论放弃的结果有多沉重,这一次,我就算让自己灰飞烟灭,也不会再强求你。

你要恭喜我,因为我开始懂得成全。为了你的意愿,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也成全你栀。

然而,沉醉显然不知他此刻心中的千回百转。

她眨着眼睛,眼神迷迷蒙蒙的,笑嘻嘻的问:“什么叫生死相随啊?”

那一刹那,他心中五味陈杂样。

过往种种,三年来从不曾忘却,只有更加清晰。

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恨不得将所有一切全部告诉她。然而,他无力,他没有力气去说他们的过去。

他不配提过去。

他们的过去,两世,都是以他害死她结尾。

纵使内心强大如他,也再无力、无颜提起。

“嗯?什么叫生死相随啊?”沉醉笑呵呵的追问。

怀陌静静凝着她,顿了顿,轻道:“她曾对我说,爱到不能爱,她做到了。对我,她从来没有放弃,不论我曾对她多么残忍,她也爱我一直爱到她再也无能为力。”

“怎么无能为力?”

“失去生命。”

沉醉睁大着眼睛,吸了一口气。很显然,她被吓到了。可是喝醉酒的她,脸颊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这惊恐的模样,就像是她假装做出来配合的,可爱极了。

怀陌唇角轻轻露出一抹笑,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抚摸她的脸。

沉醉没有拒绝。

想来还有些累,就偏着头,靠在他的掌心里,闭着眼睛,像是陶醉。

“醉醉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怀陌轻轻缓缓的嗓音,不像提醒,却像催眠。

沉醉眯着眼,又往怀陌的掌心里蹭了蹭。

手心里柔软的感觉就像是蜜糖裹着的最锋利的剑,一剑足可以让他死,可是他迷恋那剑尖儿上的甜。于是,他仍旧可以不躲不避。

这一刹那,他忽然能够明白自己三年来等待却终究不愿放弃的原因。

原来,就只是为了那一点点的让他迷恋的甜蜜,即使那代价是万箭穿心,他也甘之如饴。

“哦,”沉醉很艰难的回忆刚才的对话,好不容易想起,“你说她想不想恢复记忆啊?”

“嗯。”

“那你想她恢复记忆吗?”

“我……自然想,”怀陌苦涩地笑,“可是我更害怕。”

“唔,你害怕?”

“嗯,我害怕。我只差很小很小一步就可以让她想起我来,可是我害怕,我不敢这么做。”承认自己的心魔,怀陌的嗓音哽咽。沉醉眯着眼睛,半梦半醒之间,看不见他此刻红的了眼眶。

“怕什么啊?”

“怕她想起来,却终究不肯原谅我。如果她仍旧不能原谅我,那么就是我们的过去伤了她太深太深。如果结局注定是我与她不能在一起,那么我让她想起一段痛不欲生的过去,只是害了她,害她下半辈子都不得安宁,只能活在痛苦与煎熬里。”

“痛苦和煎熬,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嗯,我知道,我再清楚不过。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舍不得让她也承受那样的折磨。”凝着她快要睡去的容颜,怀陌眼中缓缓含笑。其实,他已经有了决定。

“那你想怎么做呢?”

手心里的感觉越来越重,沉醉显然是将头的重量全部放在了怀陌手上。他想,沉醉此

刻强撑着和他说话,绝对是前面六天晚上和他无聊对话里形成的条件反射,否则,她必定早已经睡了过去。

“我想……若是那样的结局,那么,所有的一切痛苦、折磨和悲剧,都由我自己一人承受就够了。我想……从此放过她。”

“放过她……那你呢?”

“我?”就下地狱吧,“也放过我自己。”

下地狱,也许也是另一种忘记她、放过自己的方式吧,他想。

“你告诉我,如果你是她,你会愿意想起来吗?”

沉醉这次迟迟没有出声了,久到怀陌以为她已经睡去,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细嫩的肌肤,轻轻缓缓,不疾不徐,他其实并不想吵醒她。

她可以这样一直睡,最后一个晚上,能这样相处,也是庆幸。

沉醉却忽地低低呜呜的出声,“既然都已经用了生命来证明不能爱,那她就是真的爱不动了吧。你就放过她好了。”

怀陌的手刹那间僵冷,目光里,再也没有动静。

那一段骨、那一条筋终究是要彻底拔除了吗?

身体里一阵激烈的翻涌的动静,怀陌唇角缓缓溢出一股鲜血。

同一时间,b市。

萧尧整整六天没有打通沉醉的电话,问沉母,沉母却放心,只说沉醉是和校长去了a市出差,报过平安的,一个星期以后自然会回来。

萧尧心中的急躁却不能平复。

出差,为什么手机打不通?六天的时间不短,她却一点音信也没有。

派人去查b大新上任的校长,拿到的结果如晴天霹雳。

怀陌!

竟然是怀陌,怀陌他来了!他带走了沉醉!

萧尧再也坐不住,五内俱焚。

沉醉说去了a市,那么多半根本不是a市,可是天下之大,他要怎么找?

过去那么长的时间,沉醉都和怀陌在一起,怀陌会怎么对沉醉?现在还带走了她。

萧尧不敢想象,心乱如麻,手足都是凉的。不能等,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沉醉。

他想起来易辛。最后一晚,怀陌没有将沉醉抱回床上。

当太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的时候,怀陌安静坐在沙发里,沉醉躺在他的腿上。他低头,静静凝着怀中的女子,那样的深刻和眷恋,像是要将她的容颜从此谨记,一眼,一生。

已经有多长的时间,他们不曾这样……即使是好似的亲密?

沉醉迟迟没有醒来,怀陌的身形不动,像雕塑一般。

临海的太阳光都带着一股鲜亮,太阳从东方缓缓升到日中,又从日中渐渐西垂,就是一整天的时间。

沉醉沉稳的躺在怀陌腿上,连最细微的动静也没有。

有哪里不对劲,怀陌却无所察觉,亦或者,他知道原因。

别墅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踢开时,怀陌终于缓缓抬头。

门外,萧尧气势汹涌的冲进来,脸上带着勃然的震怒,而那怒,怀陌似曾相识。

其实并没有这么多的怒,那愤怒之下,更多的是害怕、恐慌。但是不敢泄露,于是那样的害怕和恐慌就会变成双倍的甚至许多倍的愤怒。

“你把她还给我!”

萧尧冲向怀陌。

怀陌丝毫未动,只是低头,刚刚来得及看怀中的女人最后一眼。

沉醉被萧尧抢了过去。

看着萧尧小心翼翼的将她安稳护在怀里,她一入怀,他眼中所有的情绪,怒也好、怕一好,一瞬间湮灭,而后,全部化成了温柔,无尽。

怀陌笑了笑。

其实,若是命运能稍微善待他一点,让他与沉醉之间可以少那么一点的阻碍,只要那么一点,他一定会做得比萧尧还要好。

可是如今,说一切都已经晚了。

就这样吧。

萧尧叫不醒沉醉,愤然抬头,“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若说我让她恢复了记忆,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