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见黛玉面上颜色变了一变,随即又敛起了不安,只是一双手却是攥的紧紧的,不由得嘴角勾了起来:“瞧这个样子,你还不知道呢。也是,不过就是前几日的事情,昨儿我才得了信儿。若是弘历因此得了皇上的眼,这可是好事儿啊。老四也是的,何苦还瞒着你?”
饶是黛玉脾气儿再好,听了德妃如此说,心里也是恼怒不已。好事?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面对一头大熊,这是好事儿?就算是身边儿得跟着多少侍卫,也没得亲娘觉得这是好事儿的!听德妃的意思,倒像是自家人借着这个事儿争宠了不成?
强压下心里的火气,黛玉索性起身道:“不瞒额娘说,王爷确实还没跟媳妇儿说道呢。听额娘说了,媳妇这心里倒有些惴惴的,跟额娘告声罪,容媳妇儿先行回去问问清楚。”
“去罢去罢,知道你们母子连心,听了这个自然要担心的,回去罢。”
德妃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看着黛玉恭敬地行了一礼后匆匆离去的背影,面上的笑意慢慢褪去。
胤禛回到了府里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才一进了府,苏培盛便先迎了上来,请了安后眼珠儿转了转,又低下头去。
胤禛只管往前走着,口内问道:“怎么着了?有话就说。”
一撮牙刷子,苏培盛忙往前跟了一步,“王爷,福晋那儿,怕是有些个不痛快。今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半日了。”
胤禛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怎么回事儿?”
苏培盛一缩脖子,压低了声音道:“奴才问了福晋身边儿的大丫头,怕是知道了四阿哥的事情。”
“行了,你下去罢。”
胤禛进了屋子,见黛玉正站在窗前怔怔地看着西边儿的天空发呆,身后几个丫头都是一脸无奈,见他进去,都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挥手叫人都出去了,胤禛走到黛玉身后,揽住了她的腰,低声问道:“看什么呢?”
感到怀中人一阵抗拒,胤禛手臂加了力气,黛玉挣了几下,也就罢了,却仍是扭了脸过去不理他。
胤禛叹了口气,“你呀,就是怕你忧心,昨儿才没跟你说。弘历是你生的,那孩子什么性子你能不知道?他若是没有把握,也不会往前凑,再说又是跟在皇阿玛身边儿,能叫他有什么不妥?”
“呸,我气的又不是这个!”黛玉啐了一口,回身看向他,“既然知道了,何苦瞒着我?难不成我就是那经不住事情,只会添乱的?爷说了,好歹我还是弘历的额娘,孩子有什么事情,莫不是我就不能知道?”
不待胤禛说话,又道:“凭他如何大了,在我心里,那都是个孩子。何况,他本就十岁。我……我乍一听了什么围猎,什么射熊,你道我心里如何?我……”
说着,那眼泪便滚了下来,落在湖绿色夹缎子袄上,恰似那荷叶上滚着的水珠儿,一滑一闪间便又消失了。
胤禛搂着她坐在窗前的藤椅上,少不得又安抚了一番,黛玉也不理他,只坐在那里落泪,良久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了,倒是有些个讪讪的,拿帕子蒙了脸。
其实黛玉经过了这大半日,已经明白过来了。弘历是随着康熙去围猎的,身边儿侍卫随从不少,无论如何不会置身险境。再者这个小子虽然小些,这两年也学了些拳脚,实在打不中时候,凭着敏捷的身手,跑路还是不成问题的。
她怄的是胤禛这几年来越发的像个老妈子了,凡事都替她想在前头,但凡有一点子忧心的恼人的,都恨不得不叫她沾上。如今自己的孩子遇到了这么个事情,那也是想要瞒着自己的,何苦来呢?自己不是那玻璃人儿,就算是夫妻吧,也希望能够跟他并肩而立,而不是一味地躲在他的庇护之下不是?
不说胤禛这里如何哄转了黛玉,待得弘历跟着康熙回京后,已经是九月里的事情了。
看着两个孩子都是高了一些,黑了一些,其他的倒是没什么,黛玉犹不放心,拉着弘历上上下下又看了一番,直弄得孩子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