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张口欲言,可嗓子被一股涩气给堵住了,半个音也吐不出来,悲伤也突然喷涌而出将他淹没,他反身紧搂住叶加的腰,眼泪稀里哗啦的洇湿了衣片:他们都不知道那只手被伤成什么样了,他们无法感同身受的体会那只手对于七来说多么重要,那只手不仅要画画雕塑,还要打拳,那是七屈指可数的爱好之一,若是因此而中断,他要怎么办!
不多时,花四脸色阴沉的走进来,毫无平仄起伏的说道:“我叫林沫派车过来了,马上转院。十一回学校去,昨晚的事你不会理由,我们会处理好的。”
叶加迅速的瞥了十一一眼,把花四拉到走廊上,压低声音问:“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花四重重的抹了把脸,颓然道:“碎玻璃瓶把整个手掌刺穿,有两处筋脉被切断成两段,大拇指手骨折了,手术还算成功,但是,即使日后做复建,那只手也恢复不到原来的灵活性,也无法使大力,他以后连雕塑也做不了了,只能转别的专业。我现在只担心十一的反应,那小子会发疯的。”
他也许已经猜到了。叶加想。刚才那眼泪也许就是为三七而流的。
花四叹气,伏在栏杆上定定凝视半空某处,脑子里迅速的思索着兴中华所说的事,以及该怎么跟老爷子解释十一伤人的理由。叶加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先别伤脑筋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烦死人了。”花四猛捶栏杆,转头问他:“你知道他说的那家地下酒吧么?那些事想起来觉得有些蹊跷。”
“知道,我跟朋友去过一次,但不知道是谁开的。回头叫人帮查一下。”
“妈的,要真是哪个人背后玩阴的,我迟早弄死他!”花四阴森森的转身走回病房里,见十一和兴中华两人趴在床边睡着了,表情都带着忧郁。他对静坐椅上的荣律师道:“小荣,十一的事就交给你了,对待敌人不需要客气,需要用什么直接跟我说。”
荣律师伸指抬了抬眼镜,非常尽职的回答:“放心吧。”
两个多小时后,林沫的车到了,三七随林海的医护人员回城,而十一和兴中华则被花四带回学校。整个过程中,十一都表现出少见的沉默和听话,叶加原还暗暗担心他突然反抗,但一直送他到宿舍后,发现他依然平静的听花四交待和告诫。
待花四三人离开后,兴中华忧心忡忡的问:“十一,怎么办啊?”
“别想了。我四哥说没事就一定没事。洗个澡先睡一觉吧。”十一若无其事的说罢,拿衣物进卫生间梳洗,随后爬上三七的床,疲惫的合上眼。
这话并不能安慰兴中华,他非常明白自己跟十一最大的区别在于他没有深厚的家世和广博的人脉,虽然昨晚那些事细算起来跟他没有直接关联,但若学校追究起来,他轻则会被警告处分,重则留校察看,这两种结果不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他名声扫地,被其他同学所瞧不起。
“果果,别担心。”十一虚软的声音道。
是啊,多想无益。兴中华难掩悲观的想着,颓然走进卫生间,忽又探出头来问一句:“今天是周六,你怎么不跟着回去看看?”
十一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