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战地黄花终) (15)

择天记 猫腻 14262 字 4个月前

你们都强,因为我和你们都可以做朋友。”

白菜挤到石头上,蹲到秋山君身边说道:“大师兄你才真正了不起,陈长生再厉害,今天也要靠你才能全身而退。”

这说的是秋山君用十余张画便说服了别样红,破解了大西洲阴谋一事。

但在秋山君的脸上看不到任何骄傲与得意,反而有些黯然。

“我不喜欢别天心,所以开始的时候没有太过在意,把这件事情看的太小,没想到大西洲的人居然敢对他下手。”

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如果我再警醒一些,或者他可以不死。”

苟寒食沉默片刻,拍了拍他的后背,转而问道:“南溪斋合斋,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师妹做事,从来不需要人担心。”

“折袖好像出了些问题。”

“回去再说。”

秋山君起身向山林外走去。

溪里的离山剑宗弟子赶紧出水,用真元烘干衣服,提着十几尾鲜活的鱼儿跟了上去。

山道依然清幽,鸟儿觉得已经安全,重新回到了林子里,到处可以听到清脆悦耳的鸣叫声。

不知何处的峰崖间,传来几声猴儿打闹的嬉叫声。

秋山君侧耳听了片刻,拎着酒壶饮了一口,带着师弟子顺山道而下,衣袍轻飘。

……

……

那座峰顶的崖坪已然人去一空,南溪斋前的崖坪上却站满了人。青树与花丛之间,数百名南溪斋内门弟子安静地站着,已经不像前些天那般紧张,当闻到袭人的花香时,有些年轻的少女还会忍不住轻轻嗅一嗅。

问题还没有解决,但圣女既然已经出关,她们这些弟子哪里还会担心什么?

南溪斋建筑的最深处,草堂的最上方摆着两张蒲团,徐有容与陈长生坐在上面。

看着这幕画面,怀恕微微皱眉有些不悦,怀璧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何事。

怀仁缓声说道:“教宗陛下受了不轻的伤,还是先去休息吧。”

这位辈份极高的南溪斋师叔祖意思非常清楚。

无论徐有容对合斋一事持什么看法,对她们云游归来的这些行为有何看法,这终究是南溪斋内部的事务。

既然是内部的事务,就应该由南溪斋自己解决,陈长生哪怕是教宗,也不应该坐在这里。

然而,她的这句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草堂内外、花树之间站着的数百名南溪斋弟子平静不语,就像是没有听到。

徐有容也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凭轩与逸尘。

在进入峰顶石壁闭关之前,她把南溪斋的斋务交到了这两位师姐的手上。

现在她平静的视线,很明显就是要她们对今天的事情做出解释。

怀仁叹息一声,想要说些什么。

徐有容依然不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凭轩与逸尘。

虽然都是同代弟子,但凭轩与逸尘哪里还站得住,早已跪了下来。

逸尘眼睛微湿,颤声说道:“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办。”

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泪水便从她的眼眶里流了下来。

徐有容知道她的性情向来柔顺,想来必然是昨夜被老师逼的招架不住,今日才会在崖坪之上同意合斋一事。

凭轩相对要平静很多,说道:“弟子知罪,只是师父她老人家毕竟年老体弱,而且未存恶念,还请斋主降恩。”

怀仁微怔,没有想到这个今日在崖坪上数次违逆自己意愿的徒弟,这时候竟然会替自己求情。

但她并不接受这番话,因为直到此时,她依然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她对这些天的事情向徐有容平静地讲述了一遍,如昨夜与今日那般,阐明自己为何会想让南溪斋合斋十年。

自始至终,徐有容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怀仁说道:“今天的事情看似平静解决,但圣女你破关而出,必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陈长生看了徐有容一眼。

怀仁继续说道:“如果以后这样的事情不停发生怎么办?圣女你还能付出几次这样的代价?圣女峰还能付出几次这样的代价?朝廷与离宫,他们师徒之间的战争,为何非要我们斋中弟子去流血?”

到这个时候,徐有容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亮,可以让花树间所有南溪斋弟子听得清清楚楚,更是直接进入了怀仁的心里。

“师叔是长辈,关心斋务理所当然,但你不是斋主,还是说……你想要坐我的位置?”

第914章 相看两厌

南溪斋内外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求、书=‘网’小‘说’)?rane?n? ???.?r?a?n??en`

怀仁无法回答这句话。

她知道事情至此,已然没有挽回的余地,但想着将来斋破人亡的画面,依然想要试图做最后的说服。

“我知道这样做确实有违教律,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我南溪斋拖进深渊之中。”

她看着徐有容与陈长生说道:“你们没有资格这样做。”

徐有容站起身来,看着她的眼睛平静说道:“老师走之前,曾经对我说过,南溪斋尽是女修,性本柔弱,想要在乱世之中求存极不容易,而想要静守道心渡世更是天真的想法,绝非南溪斋本道。”

怀仁说道:“难道师姐和你就没有想过,天下大势有若恨河泛滥,稍不留神,便会舟翻人亡?”

徐有容说道:“修道本是逆天事,便是柔弱女子,也当持道前行,站在河畔看风景一世,固然清妙自在,但连鞋底都舍不得湿,又如何能够踏波而去,最终登临彼岸?”

此言一出,花树随风轻摆,南溪斋少女们的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小时候在京都北新桥我往那口井里跳,站在桥上我往洛渠里跳,都以为我是在寻死,却不知道我只是想跳进去看个究竟,到底有没有月亮,到底有没有那条传说中的恶龙,连这些我都敢做,更何况是下河?”

徐有容说到这里时,陈长生看了她一眼。

当初在京都奈何桥一战前,他曾经仔细地研究过她,很清楚这些她童年时在京都的佚事趣闻。

“师父选择我做圣女,便是因为她很清楚我的性情,知道我会带着南溪斋往何处去。”

徐有容看着怀仁说道:“你不喜欢我的行事,不喜欢老师的选择,我可以尊重,但想要改变这一切?不行。全文阅读”

她的声音依然很轻,就像静谷里最动听的鸟鸣,没有刻意的威严释放,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尤其是最后两个字,让包括凭轩、逸尘在内的很多南溪斋弟子都想到了早前在那片崖坪上,陈长生曾经说过相同的两个字。

可以尊重,可以理解,但不会接受,不会被你说服,更不会被你改变,不行就是不行,行也不行。

陈长生却想起来前些天在汶水城的风雪里,从老宅里传出来的那声断喝。

——你儿子勾结魔族啊!

所谓名望,他是从大朝试之后才开始慢慢累积。

而徐有容与秋山君,则是从刚出生的那一天便开始养望。

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时间远没有那些前辈强者们长,但要说到声望,又有几个人能及得上他们?

一应争论,至此结束。

徐有容,就是南溪斋的意志。

在这十余座青峰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她的地位,甚至连接近都做不到。

哪怕今天反对她的是三位辈份最高的师叔祖。

怀仁叹息了一声,看着徐有容平静如水的神情,心如死水,说道:“那斋主准备怎样惩罚我们?”

“我说过可以尊重,可以理解,既然如此,师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错处,何须惩罚?”

徐有容说道:“师叔本就喜欢云游四海,为了南溪斋的前途,才被迫中断修行归来,如今我已破壁出关,斋务不需要操心,那么便请师叔继续云游去吧,相信世外的风景不会比这里的风景差多少。”

怀仁的辈份摆在这里,如果她真要按照教律斋法来处置,确实有些不妥。

但让这些师叔祖继续留在圣女峰,当然更是不妥。

所谓云游,不过是个请你离开,免得相见两厌的意思。

徐有容如此处理,真可以说是举重若轻,心胸宽广,相信怀仁应该都能接受。

逸尘与凭轩望向怀仁的眼中都多了些喜意。

就在怀仁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徐有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不过我不希望师叔隔段时间就会回来一次,那样真的会很烦,那么便以十年为期吧。”

听着这话,逸尘与凭轩的神情微变,心想师父会接受吗?

请你出门云游,可以理解为后辈弟子的礼遇,但只准十年归来一次,这便是明确的放逐。

怀仁却清楚,圣女所言十年为期,指的是南溪斋每十年一次的星桂大祭。

想着对方没有剥夺自己参加星桂大祭的资格,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感慨一叹,便往草堂外走去。

怀恕向徐有容与陈长生行礼,然后转身随之而去。

怀璧已经跟在了怀仁的身边,神情看似沉稳,睫毛却在微微颤动,眼里有着不安与解脱。

就在下一刻,她眼里的不安与随之而来的解脱尽数消失不见,变成了震惊与随之而来的恐惧。

徐有容的声音再一次在南溪斋内外响起。

“袁月琴,你以为自己也能走吗?”

……

……

所有南溪斋弟子都抬起了头来。

有的面面相觑,有的四处寻找,心想袁月琴是谁,以前没听说斋里有这样名字的弟子啊?

那些反应快些的弟子,却已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怀仁停下脚步,回身望向徐有容,沉默不语。

怀恕的神情有些微惘,似乎没明白发生了何事。

怀璧的脸色则变得极为难看。

越来越多的弟子明白了,原来袁月琴是怀璧师叔祖的俗家姓名。

怀仁有些不安。

徐有容没有喊师叔,也没有称道号,而是直接喊出了三师妹的俗家姓名,其间隐藏着的意味不问而知。

怀璧老羞成怒,看着徐有容喝道:“圣女你要做什么?”

怀恕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对徐有容说道:“她毕竟是你师叔,怎可如此?”

徐有容知道这位师叔就是这种性情,也不理会,只是看着怀璧说道:“袁月琴,你与外人勾结对斋中弟子出手,难道你以为做了这样的事情,我还会让你离开南溪斋?”

听着这话,怀恕终于醒过神来,看了怀仁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先前在崖坪上的那些南溪斋弟子们来说,徐有容的这番话让她们想起了当时的那些画面。

当时她们结成剑阵,众志成城、正在对抗神圣领域强者无穷碧,局势极其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她们的师叔祖怀璧忽然出手把她们击伤,于是阵破。

这样的画面,她们怎能忘记?

第915章 斋中生变

随着其后青衣客忽然出手,大西洲阴谋败露,王破与别样红联手发出雷霆一击,怀璧的出手变得不那么引人注意。在线阅读天火大道??? ? ? ???.?ranen`

但很多人并没有忘记。

比如南溪斋的弟子们,比如徐有容。

她看着怀璧平静问道:“商行舟到底与了你什么,竟让你做出这样的事情。”

怀璧知道自己这时候面临着最麻烦的局面,咬着牙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徐有容不再问她,转而望向陈长生问道:“请教宗陛下解律。”

当时在崖坪上陈长生阻止南溪斋合斋一事时,凭的就是教宗解律的资格。

徐有容这时候请他发言,一方面是借势,另一方面则是要证明给南溪斋弟子们看他就是有这个权力。

哪怕是圣女,终究是女儿家,小心思颇多,难以尽述。

无论怀仁想要南溪斋合斋基于怎样的考量,怀璧在崖坪上的所作所为都是无法接受的。

放在任何宗派山门,她的行为都无法被接受,教律里面对此自然也有明确的说法。

“或者废掉功法,被逐出山门。”

陈长生想着小时候背下的道藏教典,说道:“或者处以幽禁思过之罚。”

怀璧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望向怀仁欲言又止。

怀仁想要替她求情,却忽然想到自己与怀恕、怀璧三位同门在世间云游多年,忽然被长春观的道人寻找,才有京都之行与道尊商行舟面晤,不禁生出些疑虑,神思微怔。9

徐有容看着怀壁说道:“袁月琴,你选哪个?”

怀璧见怀仁沉默,以为师姐放弃了自己,恨从心头起,咬牙说道:“幽禁?你准备把我幽禁多少年?”

徐有容说道:“你哪天能够明白自己的错处,便放你出来。”

怀璧冷笑了两声,声音尖锐喊道:“你就想把我在圣女峰关一辈子!我怎能如你所愿!”

徐有容神情不变,平静说道:“看来你是想要选择前者?”

所谓前者便是废掉功法、逐出山门,也正是牧酒诗当年在离宫里禁受过的惩处,只不过那位大西洲公主即便被废掉国教功法还有自家功法护身,而怀璧修行的尽数都是南溪斋道法,如果全数废掉,她与废人有什么区别?

怀璧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神变得怨毒至极,说道:“如果我都不选呢?”

徐有容平静说道:“那我就要替历代祖师直接执行教律斋规了。”

听着这话,怀恕神情微变,向前踏出一步,站在了徐有容与怀璧之间。

这位性情暴烈如火的道姑并不是想要与当代圣女刀剑相向,只是下意识里不希望看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画面。

南溪斋弟子们的反应却又是不同,只听得剑鸣清亮而作,剑意纵横而起,数百名弟子看似散乱的站在各处,却已经组成了一座极其复杂的剑阵,剑势磅礴却又森然至极,拦住了通往山下的各个方向。

看着这幕画面,怀仁叹了口气,看着怀璧劝说道:“如果你问心无愧,便去自省数日,我在山下等你。”

“师姐,你怎么如此……愚蠢!”

怀璧的神情显得极为痛苦,说道:“很明显,圣女这是要用我立威,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反省?”

怀仁见她情真意切,不禁有些动摇,向前踏了一步想要对徐有容说些什么。

忽然间,草堂里寒风骤起,剑意纵横却敛而未动,一道极其凌厉却又凄冷的气息,笼罩其间。

那是一把剑,一把很细很长很直的剑,剑身通体黝黑,表面光泽极顺滑,仿佛黑玉一般。

这把黑玉般的剑,被怀璧握在手里。

锋利而寒冷至极的剑身,横在怀仁的颈前,距离她的咽喉只有一根发丝的距离!

怀璧竟是趁着怀仁向前踏出那一步的机会,直接偷袭制住了她!

怀仁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被剑意所侵受了内伤,还是被师妹偷袭伤了心情。

一阵嚣张的笑声在草堂里响了起来。

怀璧看着徐有容与陈长生,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笑容却渐渐敛去,声音也变得寒冷无比。

“不错,你说的不错,这一切确实都是我的安排,道尊承诺过我,只要南溪斋合斋十年,我便是圣女。”

陈长生问道:“如果有容破壁出关呢?”

怀璧冷笑一声,说道:“你觉得如果我做到这一切,她还有正常出关的可能?”

如果不能自行破壁出关,那么等待徐有容自然只有死亡。

“我确实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弃了大道,就此破壁出关。”

怀璧说道:“至于别的事情,其实都很简单,想要用南溪斋的千秋存续说服我这个像石头一样的师姐其实并不难,想要骗取这个暴脾气却头脑简单的师姐更是再容易不过。”

直到此时,怀恕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愤怒至极,身体微微颤抖,却不敢做什么。

那道寒冷至极的黑剑就搁在怀仁的咽喉之前。

怀仁的脸色更加苍白,眼神更加黯然,最深处隐隐有抹难过的意味。

啪啪啪啪,数道声音响起,怀璧指落如风,封住了怀仁的几处经脉,更是困死了最重要的幽府。

草堂里响起一阵惊呼:“天下溪神指!”

“不错,我用的就是天下溪神指,师姐她再也没有任何反击的可能。”

怀璧厉声说道:“你们这些晚辈,居然胆敢对我不敬,若是可能,我定要让你们尝尝万蚁穿身的滋味!”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怀仁的脸色由苍白转为青色,显得极为痛苦,很明显正承受着天下溪神指带来的痛苦。

凭轩、逸尘等南溪斋弟子见此画面,无比惊怒,却忌惮于那道黑剑,不敢上前。

“当然,我不会指望这样就能逼你退位。”

怀璧看着徐有容冷声说道:“你是最忘恩负义、冷酷无情的周人,不是吗?你让我离开便是。”

徐有容没有理她,看着被她胁持着的怀仁说道:“您看,您的心意或者是好的,但是,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坏的。”

怀壁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神情愈厉喝道:“还不赶紧把剑阵撤了!”

徐有容依然没有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怀仁。

怀仁的神情愈发黯然。

天下溪神指带来的痛苦,与被疼爱了数百年的师妹背叛带来的痛苦相比,真的算不得什么。

第909章 东西之间

无穷碧掠至崖坪中间,扶住别样红摇摇欲坠的身体,盯着那名青衣客,眼神怨毒至极,直欲噬人,厉声喝道:“原来是你!我夫妻与你素未谋面,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毒害我家心儿!”

“你那儿子本就是横死之命,我本想借他之死让这片大陆风云激荡一番也算不错,只是可惜……”

青衣客遗憾说道:“没想到教宗陛下与圣女如此年轻,手段却是如此了得,如若不然,我何必现身。[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话确实,如果陈长生和徐有容不是双剑合璧击退无穷碧,他确实没有必要出手。

到那时或者陈长生被无穷碧所败,或者别样红不会相信秋山君的话,最终的结果,陈长生都会很危险。

“还有那位秋山君。”

青衣客感慨说道:“中土大陆果然年轻俊彦极多,我们远在海外,不免有些井底窥天。”

王破说道:“前些天在汉秋城外我便曾经劝过你,虽然不知尊驾身份,但请不要插手大陆之事。”

别样红看着青衣客忽然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就是牧?”

与王破相比,他进入神圣领域的岁月更久,对某些久远的故事还有些印象。

听着这句话,无穷碧以及怀仁等三位南溪斋的师叔祖神情大变,显得很是吃惊。

木柘家老太君今日一直没怎么说话,尤其是别样红与无穷碧出现后更是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时候忽然拄拐而起,对青衣客厉声喝斥道:“你们这些西人居然又来搅风搅雨!”

青衣客居然是牧!

牧是大西洲的皇族姓氏。

以单姓为名,是人族世界远古时期最尊贵的意思,到现在还有这种习惯残留。

比如寅,比如商,比如天海。

青衣客单名一个牧字,是大西洲皇族里最了不起的人物。[八零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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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辈份论,他现在应该是大西洲的皇叔,比白帝城里那位皇后娘娘还要高一辈。

据说此人境界高深莫测,实力极为强大,性情高傲冷酷。

当年大西洲那位大公主被迫远离故土,跨海至大陆变成如今的妖族皇后娘娘牧夫人,据说便是因为这位皇叔认为她的天赋过于惊人、气质才华过于强大,威胁到了皇族正统断承人的地位,强行让她离开。

现在想来,这个传闻却未必是真的。

玄霜巨龙的龙息确实无法伪造,至少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但妖族当年能够建国与玄霜巨龙一族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如果说牧夫人在白帝城里找到了某种秘法,并不是那么难以相信。

别样红看着青衣客说道:“画中那位少女想必便是牧酒诗?”

青衣客说道:“白夜行和我的关系很糟糕,但向来很疼这个姨妹,难道你们还敢去白帝城找她?”

别样红说道:“莫说白帝城,就算她躲进雪老城后的那道深渊,我也要杀了她。”

青衣客说道:“那我先行一步,去那处等你。”

说完这句话,他望向西方某处。

那里有烟雾蒸腾,有海雨天风,却在视线之外,无法看见。

噼啪碎响里,染着金血的铜片剥落,落在他的脚下,仿佛金叶。

直到最后时刻,依然没有人看到这位大西州皇族最强者的脸。

无数道金色的光线里,隐约可以看到些苍老的感觉。

光线越来越盛,然后骤然消失。

世间再无此人。

只有地面的那些铜片,表明这里曾经发生了些什么。

……

……

这是一个漫长的冬日。

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时间的流转于是显得格外慢。

事实上,从南溪斋三位师叔祖说要合斋,到陈长生强硬反对,再到无穷碧怨毒的声音响起,再到此时,根本没有多长时间。

在这段并不长的时间里,青衣客出手后的三息时间最为关键。

青衣客之所以会出手,是基于对崖坪局势的判断。如果王破没有出现,他绝对不会出手。王破的铁刀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白虎神将向陈长生发起了偷袭。这种境界的强者居然用偷袭的手段,连他都以为陈长生会接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