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头发麻,几乎感受不到左手的存在,右手还是完好,他举起来看了一会,屈着手指握了握,去碰头上的伤处。
"别乱动。"汪雨婷言语里带着责备,"好好躺着。"
许君乐看着她眨巴几下眼睛,有些艰难的蹦出个字,"你……"
汪雨婷睁着一双泪眼不可置信的看他,楚楚可怜的同时带着些荒唐,"你不认得我了?"
许君乐倒是想玩失忆游戏,可惜眼皮很沉,精力跟不上,好笑的摇了摇头。
汪雨婷看他这样,背过身,哭的背脊一耸一耸的,许君乐从来没见她这样哭过,很快,她起身去了卫生间。
许君乐由天花板开始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采光很好,也很安静。慢慢的他的目光在床头储物柜上聚集,那里摆放着一大捧正在怒放中的黄玫瑰……
他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又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他会一辈子靠一种气味来辨别一个人。
阳光的颗粒通过窗户照到白墙上,许君乐看着吊瓶一滴又一滴掉下来的透明液体,他眼皮渐渐沉重起来,打了个盹儿。
可能是心里太过惦念,许君乐听到了几句谈话声,声音放的很低,他登时清醒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着自己爬起来坐在床边,抬起左手,摸了摸纱布,然后将针头拔了下来。
许君乐走到门口,开门时扶着门沿歇了片刻。
他开始犹豫起来,他该如何面对纪萧笙?
以及被他们之间被他轰然炸毁的一片废墟?
这样的疑虑只存在了几秒钟,当那个刻意被压低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许君乐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大步跨出病房。
雪白明亮,冰冷的医院走廊,纪萧笙正在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话,他还是那样肃肃的站立着,很高,听人说话时会微微躬着身……
许君乐眼眶迅速湿润,他用了所有的力气,朝着那个背影喊:"纪萧笙……"
他甚至都不能忍耐那个背影转身的时间,飞奔过去抱住他,捧着他的脸亲吻。
活着的感觉。
纪萧笙想起以前被许君乐牌小炸弹砸过来时接住他得往后退好几步,现在他很轻松就接住了,搂住他的手臂也不像从前那样蛮横。
他变得这样虚弱。
只有那种小动物一般的亲呢还是一样的,还是不会亲人,许君乐的吻总是潦草又用力,一切全凭本能。
一切就应该是这样的,而不是浓郁的血腥味,满目的红色,以及苍白无一丝鲜活气息的躯体。
他差点就失去他的小狗……
纪萧笙往后仰,擦他脸上的泪,"有人在呢……"
一旁的医生尴尬的不行,讪讪的笑了两声,"还是尽量卧床静养哈。"
许君乐不放手,嘴唇贴着纪萧笙的脖子,"我想上厕所,忍不住了。"
汪雨婷从洗手间出来,没看见病床上的人,正惊慌失措的要按铃,就看见那个纪先生抱着许君乐进了洗手间……
门被关上。
许君乐靠着纪萧笙站在马桶前,恍惚间只觉一阵凉意。
他动作太过一气呵成,许君乐都有些惊悚地看了他一眼。
纪萧笙只给了他一个"快点"的眼神。
脑子里的巨大问号将许君乐劈成了两半,神经,这他妈的谁上的出来啊。
许君乐还是要脸,又没什么力气,只伸手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