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裴心哲,尤童几乎就要松口,但同时,他也明白过来,自己为何像是潭死水,任裴心哲如何表示,都不愿给出反馈。
原因在于,他逃避面对,也思考不好,他没有解决方案,不知以后如何相处,又下意识的,不再信任裴心哲。
但他觉得,他想要的,就是只做朋友,像从前一样,裴心哲正常,他正常,一切都正常。
尤童心中默默想着,可以松口了,和裴心哲做回朋友,生活就可以回到正轨,他的人生依旧可以按计划进行。可等他再有所意识,人已经跑出了餐厅,马上要跑上马路。
见人跌撞着跑走,裴心哲立刻追上来,抓住肘弯,将他拉回石阶上,“看车!”
回过头,尤童看着他张了张嘴,目光又垂下。
他们面对站立,谁都没再说话,身前站着最熟悉的人,却让当下的尤童觉得局促,手脚都不自然地僵硬,他想结束这难受的状态,手里,却先多出了东西。
裴心哲不声不响地伸手,将巧克力贴在他掌心,待尤童抬眼时,便用眼神询问他的答案。
他没说话,尤童脑海里,却自动响起每每这时,裴心哲都会说的话来。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吃了裴心哲多少块巧克力,这件小到可以忽略的日常,以每周一次的频率,持续了几年。
它不是裴心哲花不掉的零用钱,也不是要尤童吃人嘴软的物证,它更可能是,灌注了喜爱心意的表达。
意识到这点,尤童忽被巨大压力裹挟,抓着巧克力的手也下意识抽离。他觉得无力承受那么多感情,更无法接纳手上的那一点重量,只能失措的,任巧克力跌落在石板地上,发出脆响。
这声音像是一个电源开关,裴心哲在那声脆响后渐渐失神,连眼睛都忘了眨,他想看看尤童,却连转动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裴心哲红着眼睛的模样太具杀伤力,尤童觉得抱歉,条件反射就想捡起巧克力,但他悬崖勒马,抿紧唇,再次选择转身。
将裴心哲独自留在了原地。
后来,每当尤童再回忆起这个时候的自己,都怀疑是脑子里长了颗陨石,压迫着神经,让他思考不了片刻,做尽所有让自己后悔的事。
之后近一周的时间,尤童没有收到裴心哲的任何消息。
浑浑噩噩度日间,高考成绩公布。查过后他短暂高兴了一会儿,分数比他预估的还多出十几分,只要不出意外,报考w大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当天下午,在外深度游的秦女士打来了视频,短暂祝贺后,问起他和裴心哲旅行的事情来。
秦淑言坐在酒店的窗边,“这几天都做什么呢,和心哲定下的出行时间没问题吗?要往后推吗?”
闻言尤童愣了一下,他不知他妈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和裴心哲之间的事儿,他没透露过半点,唯一的可能,是她和裴心哲聊天时,自己发觉了什么。
尤童不想多提裴心哲,也不想考虑这个问题,敷衍回道,“再说吧,不行就往后推推。”
他们出行的机票,早在高考结束没几天时,就商量着定好。
尤童把话题岔开,又简单聊了一会儿后,秦淑言挂了电话,叮嘱尤童,自己后天就会回去。
挂掉电话,尤童又开始无所事事。他心神不宁,索性翻起暑假工的招聘信息,翻着翻着,又开始走神儿。
不知道,裴心哲考得怎么样。
应该能如愿考上z大吧。
恍惚间,他不知不觉点开了裴心哲的聊天界面,待反应过来后又立刻退出,转而发了消息给付冬冬,问他考得怎么样。
卧室里没拉开窗帘,昏暗无聊,没等到付冬冬回复,尤童就睡了过去。
天黑时,他被攀升的温度热醒,卧室没有一丝光,他动动手指,在暗中睁着眼睛,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看,心里愈发空荡。
躺了一阵,他手边的手机振了一下,映亮了部分房间,他以为是付冬冬回了消息过来,拿过手机,却看到裴心哲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我在楼下,你窗下。」
读完消息,尤童猛地跳下床,开窗,小心探出半个脑袋,果然看见了站在楼下的裴心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