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金哭不出声来,只是断断续续发出呃的声音,血混着泪,手无措地捏着衣角,不敢去碰甘遂。
甘遂像是感觉不到痛,淡声道:“别看了。”
温郁金的助听器早就不在了,他没听清,慢慢把耳朵贴到甘遂唇边,甘遂轻声地又重复一遍:“别看了,我不疼。”
温郁金顺势跟甘遂脸贴脸,眼泪滑到甘遂脸上去:“都是肉长的,怎么会不疼呢?”
“好了。”
甘遂蹭了蹭温郁金柔软的脸说,“我现在没办法给你擦眼泪,你别难为我了。我就是不想你看到我这样,才让你离开的。”
“要看的。”温郁金泪如雨下,“这下长记性了,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甘遂很累,又像是失血过多,即将陷入昏迷。他闭上眼,慢慢说:“忘掉吧。我带给你的痛苦太多了,全都忘掉吧金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爱变成痛,别人的爱是芬芳馥郁的玫瑰,他的爱却是一坛扭曲变味的青梅酒,又苦又涩。
可偏偏温郁金嗅觉味觉选择性失灵,自愿饮下这坛苦酒,还跟他说好喝。
怎么会有这样的笨蛋,这样的温郁金,仿佛生来就是为了爱他这样一个内心残缺的人,这样好的温郁金,应当是神送给他的宝贝€€€€全天底下最好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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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遂完全恢复好,已经是春天了。
傅文诗带着温盛景和温玉俏一起来瑞士看望他们,看到哥哥和妹妹时,温郁金一脸震惊,很快就笑着叫他们。
温玉俏哼了一声,说:“你也真是的,看着畏畏缩缩跟个胆小鬼似的,还爱逞英雄。”
“俏俏,别这么跟你哥哥说话。”
傅文诗转头看向坐得笔直的甘遂,问,“甘遂,你身体怎么样了吗?”
甘遂说:“有金金在,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谢谢阿姨关心。”
“你们怎么会来?”
温郁金给温盛景递去苹果,小声问。
“我们不能来吗?”温盛景接过苹果咬了几口,“温东川那个老畜牲得艾滋病了,活不了多久,家里的产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得回来帮我。”
“我还以为你们……”
温玉俏抢掉温郁金手里的糖说:“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笨啊?在知道真相后不管不顾就去硬刚,笨死了。钱啊,权啊才是最重要的,握到手里才能扳倒他,多大快人心。”
温郁金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地说:“这个家有你们我就放心了。”
“你说啊。”
温玉俏悄悄拐了拐温盛景,提醒他别忘记正事。
温盛景欲言又止,他瞪温玉俏:“你怎么不说?”
“好了你们两个,那天听我说完温郁金怎么去捉奸你们不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抽自己吗?现在怎么……”
兄妹二人同时出声:“妈妈!”
“是要说对不起吗?”
温郁金靠在甘遂腿上,满脸幸福,“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们呀,我也知道,我开工艺品店你们都帮我宣传了,真以为伪装一下我在店里就看不出来你们是谁了?你们是我的家人,我只会爱你们呀。”
“该说的还是要说。温郁金,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温东川从小就对我们说是因为你……妈妈又总是生病,我们……”
“哥……对不起,对不起……”
温玉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温郁金愣了几秒,走过去心疼地抱住温玉俏,说:“你们又没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些都是温东川的错,不关你们的事,俏俏,不要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