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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窗外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屋内却静得可怕。
甘遂整个人都仿佛石化了,他抱着温郁金,话几次到了唇边,又被咽了回去。
温郁金没有力气挣扎,那些话说出口,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们维持那样奇怪的拥抱姿势,谁也没动。
也许今天之后,他们再不能相见,那就多抱一会儿吧,甘遂的答案来得迟点吧,等他眼泪流干,等他心若磐石,等他把自己的心软完全割舍,再听。
“好。”
温郁金似乎睡醒了一觉,朦朦胧胧听到甘遂的声音。
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声音说出这个字,温郁金明明捂着耳朵,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像两个被人黏在一起的玩具,一点点,慢慢地机械地分开,甘遂脸上已看不出任何情绪,温郁金像任人摆弄的布娃娃,随他打扮,他给温郁金穿上衣服裤子,套上鞋子,把他扶起来,给他洗漱,带他往屋外走。
他们今天穿得衣服很配,甘遂买衣服时,总会买一套和自己差不多的配色的,符合温郁金风格的衣服一起挂在衣柜里,他总在做一些无用的事,这么多年,他也发现了,他除了会读书,人际交往,兴趣爱好,情感维系,他愚笨不堪,不懂表达,自以为是,自欺欺人。
他们在如城堡一般的庭院中依偎前行,似乎前方就是婚礼殿堂,可到门口,Christopher在门外,朱聆在门外,没有牧师,没有鲜花,只有冰冷的现实。
看到走向自己的温郁金,Christopher脸上扬起笑意:“我说了,他不会留下。”
朱聆扫过温郁金的脸,目光落在落寞的甘遂身上,她叹了口气,跟温郁金擦肩而过,走到甘遂身边站定,问:“你没留他?”
甘遂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坐进车里,消失在雾蒙蒙的街道,他想回答朱聆的话,最后却是张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想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本来就是错爱一场,他的爱也像一个笑话,令人啼笑皆非。
“就这样吧。”
朱聆要进屋睡觉时,才听见甘遂说话。
这是甘遂从清晨坐到了晚上,想了一天的答案。
朱聆问:“就这样的意思是?”
“我和他结束了。”
风从纱窗飘进来,吹得吊灯摇晃,甘遂倒映在墙上的影子碎成几瓣,“他根本就不爱我。我只是个假冒伪劣的次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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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温郁金一句话也不说,Christopher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斟酌了许久,开口问:“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怎么想甘遂,怎么想我?”
温郁金吐了一口气,慢悠悠说:“我拿你当朋友,这句话再过一百年也是一样的答案。甘遂……我很心疼他。他比以前瘦了很多,话也多了很多,这很不好,他看起来很疲惫,也许想了太多我的事,我不值得他为我想那么多,从前我把他的生活搅的一团糟,他没有怪我,还要来爱我,我真是太贪心了,我不能再要爱了。”
“可他对你做了很多很过分的事,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你为什么……”
“柯柯,人如果不能合理地宣泄情绪,各种情绪搅作一团,认知也会出错,明明喜欢,却会因为被反复训练的刻板行为,演变成别人眼中的厌恶,他做那些事,从来都没想这么做对不对,是因为心口不一,他不知道对错……”
“够了!”Christopher打断温郁金的话,嫉妒让他没有丝毫风度,大声驳斥,“你在胡说什么?为了甘遂,你能自创一套理论为他辩解,能有无数理由为他开脱,我不明白,甘遂一个伪君子,劣迹斑斑,你为什么在知道他做了这么多坏事之后,还要任由你珍贵的爱泛滥成灾,将他美化?”
“……不要说他坏话。”
温郁金看着Christopher,一脸严肃,“柯柯,我说过的,我对甘遂的爱,是没有理智,没有对错的。我的脑子想不了复杂的东西,我没有伤害别人,甘遂也没有伤害别人,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