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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渡赶到西巷时,张培培正抱腿蹲在地上,看起来异常狼狈。
“陈余南在哪?”
张培培似乎没想到会看到他,呆愣地指了一个方向,眼泪挂在脸上。
“他在里面多久了?”
“……十分钟。”
张培培哭着说完的那刻,梁渡的表情一滞,眼神骤然变得非常可怕。
……就是这么一个人。
整整十分钟,像废物一样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只会哭泣的这个人。
陈余南,你无视我的好意,你把我踹得远远的,就是为了让这么一个窝囊的家伙待在你身边?
那好。
有那么一瞬间,梁渡戾气极重地想,陈余南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你不是要当英雄吗,不是要给张培培讨公道吗?那你一定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吧。
做好了轻则受伤,重则被践踏被欺辱,甚至让人告发被处分的准备……
你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你也不在乎我了。
反正……
当梁渡走进巷子,看到陈余南的那一刻,脑海中那些异常愤怒的声音像突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陈余南也看到了梁渡。
他被人恶意地踩住肩膀,周围充斥着恶心的、意味不明的嘲笑声,他透过那些人的裤边,大抵是第一次仰望梁渡。
梁渡可能永远都忘不掉,那一刻陈余南因为难堪而蓄起水雾的眼睛。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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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当头一棒。
视觉刺激让梁渡暂时失去了其他感官,陷入了一种极度冷静的状态。
他与周围仿佛被一层透明的水膜分隔开,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看不真切,所有人的面孔都像水一样缓慢而又无声地流动、变化。
时而笑着,时而狰狞。
那些人嘴唇嗡动,声音却如同被吞噬了一般,上演着一场默剧。
………陈余南呢?
好几分钟的时间,梁渡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直到宕机的脑海里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眼珠才动了动,向周围扫视一圈。
啊,看到了。
原来离得那么近,是伸出一臂就能抱住的距离……
梁渡轻轻伸手,手上的一抹的鲜红让他有些疑惑,可还没细想,那层水膜似乎就随着他的触摸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