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顶不住。

季央尝了口甜橙蛋糕,清甜细腻的滋味相当治愈,他弯了弯眼睛,认真建议道:“要是真被发现了,你告诉他,吃甜食能让人保持好心情€€€€就说这话我讲的。”

宋思远听得直想扶额,往椅子里摊煎饼似的一靠,拿起刚从楼下冰箱里捎带上来的果汁吨吨吨了半罐儿,来的次数多他都轻车熟路了。

瞧着气色和精神头都不错的季央,他感慨道:“也就是他宠着你、纵着你,可算是把你这小脾气养出来了,挺好。”

季央吃着蛋糕,心情相当放松。

他仔细思索了半分钟,然后认真点了点头,“由俭入奢易啊,果然人是很容易被惯坏的。”

“离你被惯坏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季央笑了下,没反驳,他确实能感觉出来大家都很纵着他,对他的一些小脾气大概还有点乐见其成。

等季央的小蛋糕吃得差不多了,宋思远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果汁,问道:“你最近感觉怎么样?有些事儿当然是要自己想明白了才行,不过当局者迷,你要是愿意了也可以跟我说说,说不定还能帮你更快地理清楚嘛。”

季央吃掉最后一口蛋糕,端着奶昔靠回摇椅上,小口小口慢吞吞喝着。

说起来协议到期都半个月了,他也在家里宅了半个月,连楼都没下过。

好一会儿,他轻声道:“其实对你,对我爸妈他们,我不算太担心,没了我……你们也能好好活下去,但爱情说到底还是不一样,我怕现在不走……以后会让他更难过。

“看着喜欢的人日渐衰弱、直至死亡,太过残忍了。”

宋思远想了想,这确实是季央会顾虑的事。

他叹了口气,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又笑了声,道:“你就是想太多。”

“……那也改不了了。”

宋思远摇摇头,“改不了咱就不改了,也没什么,反正你身边的人不会辜负你这份心意,用真心的关切换真心,很公平,别人对你好那都是你应得的。

“季央,你是担心到时候俩人感情更深,自己又走得早,怕梁总会做傻事对不对?

“这个简单,从现在开始,争取每一天都创造一点回忆,给他多留点儿,能留多少留多少,到时候就是靠着这些美好的回忆都能好好活下去。”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略无奈地接着道:“给你自己多点信心,你身体还好,没有大毛病,好好养养没问题,而且也多给梁总一点信心嘛,他足够看重你,就不会做让你担心的事儿。”

季央两只手捧着奶昔,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几分钟后他才有些不确定道:“或许吧。”

宋思远笑了笑,没有直截了当地否定就是好事。

他转开视线望向天空上的云朵,说起了看似不相关的事情,“我大姨跟我大姨夫年轻的时候感情很好,他俩没要孩子,恩恩爱爱几十年,后来我姨患了癌,急性的,发现的时候就是晚期了。

“当时国内外专家会诊后给了俩方案,一个是积极治疗,要经历好几次大手术,预后不一定好,还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风险很大;第二种就是保守治疗,尽可能地保证生活质量,该用的止疼药都用上,差不多能活半年。

“我妈他们其实倾向于第一种,搏一搏,说不定就能再活几年,但他们夫妻俩坚持选了第二种方案。

“我姨说她老了,不想遭那些罪,更不想把最后的时间都消磨在医院,我姨夫知道我姨爱美,知道对方不会愿意枯萎在痛苦的治疗过程中。

“他俩安排好一切就全世界旅游去了,医生说保守治疗最多还有半年,但最后我大姨又活了两年。

“最后的最后,他们在国外当初举办婚礼的小镇落了脚,她在我姨夫怀里走的,后来我姨夫说那天的天气很好,风清日朗,我大姨没什么痛苦地在午睡时走了,脸上还带着笑,好像做了个美梦。”

季央仔细听着,握紧了杯子,有点紧张地问道:“那……后来呢?”

宋思远看了季央一眼,他就知道季央更关心这个。

他松缓地笑道:“葬礼后,我姨夫就带着他妻子的照片重走了几十年里他们去过的地方,照旧发动态记录生活,吃饭、喝下午茶,不管什么都是两份儿。

“从那些照片里就能看出他挺坦然挺乐观的,三年后他身体不好才回来,整理整理几十年积攒下来的东西,没半年就过世了,嗯€€€€也是在睡梦里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