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信没有跟他争执,而是用力攥了一下他的手指。这几乎已经成为两人之间不言而喻的安抚方式。
“不,不会……”久违的陌生感觉让他慌乱得领会不到这点安抚,翻来覆去地呢喃。
秦信虎口卡住他的下巴,带着点强迫似的让他抬头看着自己,清晰地问:“要我,还是要抑制剂?”
陆成渝呆怔地仰着脸。
Enigma的体温不低,但对此时的陆成渝来说恰好是舒适的微凉,他不自知地歪下头,把脸更多地贴近秦信的手,轻轻蹭着。
好热、好闷。
他已经完全软在了地上,抖着手拽自己的衣服,可惜衣服质量太好,一松手就回弹成原样,轻薄的布料沉甸甸地压迫胸膛,反应不灵敏的指头连裤子拉链都解不下来。
“我的行李里有常备的注射抑制剂,如果你不想做……”
秦信说话的声音在陆成渝耳朵里糊成一团,嗡嗡的惹人讨厌,他攀附着掌控自己的手臂,蛇一样圈住对方的脖子讨吻。
距离变得很近,近得呼吸交错,Enigma没有亲他,他的目光扫过那张艳情的薄唇,掠过绯红的眼尾,顺理成章地落在多情的眼眸里,仿佛要透过一层粼粼的水光直看进他心里去。
“……可是你已经很久没有过发情期了,这次来得奇怪,如果乱用抑制药物可能会有副作用,”他口型几乎没动,因此声音也又低又模糊,像是暗示,或者引诱,“所以选我吧。”
陆成渝一个字都没听见。面前的人在他眼里赫然成为了一块吃不着的雪糕,他热得干渴,竭力往上凑,雪糕竟然还往后缩。
秦信仰头躲开,执着而虚伪地询问:“要我吗?”
“要我还是抑制剂?”
“选我好不好?”
脑子被情热烧成了浆糊,Alpha焦躁地亲吻他的下巴和脖颈,迷迷糊糊地应答:“好……”
“好。”
陆娴踩着亮得晃眼的高跟鞋,站在离陆成渝颇远的地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如非必要,她绝不愿和陆成渝站在同一个屋顶下。提出要求时,她原本都做好了继续威胁和使用更简单更粗暴的手段的准备,没想到却等来了陆成渝的同意。
每天仅能维持基本生命活动的水和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殴打和侮辱,三十天的囚禁把Alpha里里外外糟践了个遍,他蜷缩的那块地板上有干涸的血迹,裸露的皮肤上是大片深紫的淤痕,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连绸缎似的长发都没了光泽,成为一块裹住身体的暗淡的粗布。
Alpha慢吞吞地撑坐起来,靠住墙面,他不看都知道陆娴是什么表情,低低地笑了一声:“陆夫人,没必要那么如临大敌,我一个无依无靠的杂种还能翻了天不成?”
“就算是给少爷出气,您关了我一个月也该出得差不多了吧?我只是想少受点罪,以后见了小少爷一定躲着走。”他说。
女人看他的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块切割好的猪肉,还是腐臭发烂,被丢到垃圾堆里招苍蝇的那种。
只要是个有几分血性的人都不会对这样的眼神无动于衷,但陆成渝就像是完全没有自尊心一样笑着,连弧度都没变一下。
“秦信是个死心眼的孩子,”她说,“做长辈的不能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虽然孩子喜欢玩新鲜也没什么错,但如果他非要让自己沾一身腥,那就只能解决掉那个勾引小孩子学坏的东西,小渝,你说是吗?”
“是。”陆成渝温顺地应道。
陆娴皱起眉。他答应得太顺利,她总觉得不放心。
她不再打隐晦的哑谜,开门见山地说:“你这样的人跟秦信在一起只会成为他的污点,你们是血缘兄弟,还都是Alpha,秦信以后不要孩子吗?你让别人怎么看他?”
Alpha垂落在地上的手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在这浑浑噩噩的三十天里,他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
潜意识通过仅有的只言片语自动补全了那场车祸,如同诅咒占据他闭眼之后的每分每秒,在凌迟般的反刍中,碰撞发出的每一声响,每一个错位的零件,每一缕飘舞的火舌都清晰地刻进虚假的记忆里。
只有秦信的身影是模糊的。
偶尔他会像一个不属于人世的影子,伸出的手穿过冰冷的钢铁,声音被阻隔在另一个世界,看着秦信被火光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