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惨叫瞬间响起,一开始还能叫,后来连动静都没了,辛琪捂着脖子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下巴还没接上,只能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伍相旬看着听着,不搭手也不阻止,只在他面无表情地松开手时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走吧。”陆成渝说,没再多给地上的人一个眼神。
回去本该陆成渝开车,但伍相旬不放心,依旧把他撵上了副驾驶。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伍相旬心有余悸,“怎么就扯到秦峥对你,什么什么……呃,还什么表情……”
陆成渝眼睛干涩,抬手捏了一下鼻梁,漠然道:“我十四岁的时候,他亲眼看着秦竹庄给我注射催情药,脚步都没顿一下,好像我只是一块连碍眼都算不上的抹布。”
他反问道:“你觉得他对我能有什么想法?”
“小六!”伍相旬喝住他,:“……别说了。”
“我知道了,是那小子狗急跳墙胡乱攀扯。”
“……不。”从眼球到后脑像绷着筋,一跳一跳地胀疼,陆成渝更用力地用手掐着鼻梁两侧,留下两个泛白的指印,“他想错了方向,但看到的不是假的,我知道那是什么表情。”
伍相旬不太敢追问,怕又勾起他什么不好的回忆,但陆成渝似乎一定有要他捧哏的意思,问他:“你觉得辛琪像我,那你知道我像谁吗?”
伍相旬一愣。
陆成渝勾起嘴角,笑得有些冷:“只要你见过秦竹庄犯病的时候看我的表情,就能想到秦峥是什么表情。”
“可是,”伍相旬结结巴巴,“我以为秦竹庄把你当那谁是精神不正常的幻觉,你跟秦家老二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吗?”
Alpha和Omega的样貌普遍比较好,秦家多Alpha,长相都相当不错,让本身其实并不差的秦屿显得有点普通,别说陆成渝,连辛琪都比不上,再怎么说也是有做情人的本钱。
“不是,”他费解,“我从以前就想不明白,秦屿又他妈的不是死了,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冲着你缅怀个什么劲儿?还有你们家的人是不是有什么乱伦指标,或者一定会爱上血缘兄弟的诅咒?你妈和秦信也就算了,怎么连秦峥都搞这一套?!”
陆成渝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事在秦竹庄那里遭罪,甚至连名字里的“渝”字都是后来改的,陆家一开始不认他,后来确定陆怀波没了生育能力,才又把他认回来给了陆姓,名字也是那个时候陆娴用嫌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改掉的。
上次去见秦竹庄,那女人嘲笑他把这名字当宝,其实没有,陆成渝不在意叫什么名字,也不在意是谁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取的,只要不是令人倒胃口的阿屿就好。
“我不知道!”兴许是被闪回的旧事影响,他脸上的不耐和莫名的焦躁已经到了藏不住的程度。
两边稀疏的树木不断后退,伍相旬看着前面的平直的道路,没前没后地问道:“你上次去见秦竹庄是什么时候?”
“你刚回国的时候。”
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伍相旬回忆一阵:“怪不得把自己搞进医院了。”
“成渝,”他声音放轻,却让人觉得很郑重,“别去见她了吧。”
“三十年了,你从来都不欠她什么。”
陆成渝马上就要度过三十一岁的生日,那副稚嫩无力的少年躯体增骨贴肉,在日复一日的打磨中早就今时不同往日,成年Alpha的身体悍利得像雪山上的豹,再也没人能轻易用武力强迫他。
但伍相旬知道,他依旧走不出幼年时套在脖子上锁链的活动范围。各种各样狰狞的影子被他妥帖地封进漫不经心的皮囊下,简直像是在身体里养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养出来的蛊王吞噬掉。
陆成渝用力闭上眼睛,脸部抽动的肌肉很快被克制下去,直到外表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才吐出嘶哑沉重的一个字:“不。”
伍相旬一下子火了,猛地拍了一掌方向盘,刺耳的鸣笛声穿透鼓膜:“你今年三十不是十三!她折磨你给你套上链子,你就真的连挣扎都不挣扎了?那疯婆子都他妈快死了!!难道她死了你还要在她的阴影下画地为牢?”
“你懂什么,”陆成渝的眸光极其冷,像藏了一把开刀见血的刀片,“把一条狗从出生开始驯养,二十年的服从性训练,他还能有反抗的心吗?”
“你服从过吗?”伍相旬赶着他的话尾,几乎是打断了他,“你是能被驯养的狗吗?”
Alpha没应声。
“你要是服从过,当年剩一口气逃到我家的时候身上就不会只有外伤!血溅三尺的也不会是那群畜牲而是你!”
伍相旬直到现在还是常常会想起来那天晚上,浑身烫得能煎鸡蛋的人意识不清,身上溅了不知道谁的血,那样清俊漂亮的一张脸,血腥气和杀意重得让人心惊,从头到尾只重复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