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已知撑着马桶的水箱,摘下眼镜,死死地捏在手上。
为什么何已知没有追问呢?
他明明看到过雁行身上的伤口€€€€抚摸过,亲吻过€€€€为什么不问?
为什么不和雁行讨论车祸的事情?
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雁行,因为他只是想要一个甜蜜的男朋友,而雁行表现出了那种特质,于是他欣然接受了。
他到底算哪门子的搭档?
当雁行得知Captain癌症的消息,心神不定地在他面前吐露真心时,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
就像接受一个毛绒玩具作为礼物一样。
他可以清楚地想起自己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节奏和呼吸……
“我要给他的人生添上一个完美结局。”
€€€€那他妈是什么意思?
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雁行的想法,只是对他的表达方式感到不满意。
电话很快接通,但对面没有说话,只有电流和细微的呼吸声。
“这次赢了之后,一起去法国吧……”
他的内心被痛苦和无助撕开一个口子,他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对雁行的了解仅限于他喜欢狗和加了很多牛奶的咖啡……而那是他为了迎合符玉昆的喜好调查雁行的第一天,在网络上搜索得来的。
何已知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我想带Captain参加世界最顶级的比赛,就像几年前你和它一样……”
何已知颤€€着声音,颠三倒四地说了一堆没有逻辑的东西,比如说隔离带、跨栏、棉花、撕开的布……以及他是如何的没用,什么都做不到……
对面始终没有任何回复。
如果雁行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恨他,听到他哭,不应该笑出声吗?他缺氧地想到。
也许就像那天在山上雁行说的,何已知对他而言已经没意思了。
电话在无声无息中挂掉了。
何已知缓缓收回手中的电话,感到一阵绝望,他撑着麻痹的腿站起来,走出隔间。
厕所的镜子前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大概因为是研究所的缘故,特别重视卫生,洗手台的瓷砖缝隙都是干净的。€€€€€€€€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脸,使劲揉搓眼角,想着一会见到Captain时,怎么才能表现得开心一点……
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为什么要回去呢?
难道他的存在能够延长Captain的生命吗?
既然不能,那……直接出去以后离开不就好了吗?
就像他迄今为止一直做的一样。
如果他离开,Captain的死亡和他的离开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如果他留下来,他将不得不面对Captain的死亡。
那个名为“失去的能力和梦想”的跨栏给他带来的痛苦,恰恰证明了他一直以来的做法是多么的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