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还没说完,何已知已经走到关公像前捡起四支香,递给她两支,回头说:“这不是你的戏吗?”
“因为这个棚一年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办仪式和晚宴。”
司徒渺大一进校的时候刚参演完一部商业片,常常被人跟拍,每天都穿着各式各样精致的小裙子,但因为大大咧咧的性格,走到哪不是被勾到就是被夹到。
“看开点,”司徒渺用胳膊肘拄他的腰,“总比在大太阳下露天烧香好。”
“够了,师哥,别逗我笑。”
在同学看来他们的友谊不可思议,毕竟一个是生动活泼的光环少女,一个是孤僻阴沉的偏执怪人,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奇葩组合。
司徒渺在门后的走廊等着他:“师哥,好久不见!”
何已知也笑,喝下一口香槟,不知是因为难喝还是无聊而露出嫌恶的表情:“真不知道这些仪式有什么用,除了折磨人以外。”
“我更喜欢烧香,至少烧香可以穿拖鞋,”何已知认真地说,“而且还有放鞭炮和烤乳猪。”
一听语气就知道她还在记恨没存电话码的事情,何已知转移话题道:“你把头发剪了?”
但司徒渺不仅穿了,还一穿好长时间,直接穿成“经典皮肤”上了新闻,在网络上带起了戏剧学院文化衫的潮流,连校外人士都专门托人购买,甚至滋生了一批黄牛。
“抱歉抱歉,太久没听到师哥的声音有点陌生了。”司徒渺用X光射线一样的眼神扫描着何已知,在他的脚上停住,“帆布鞋,师哥,认真的吗?”
“这是我最正式的鞋子。”
“而我最喜欢你说话委婉这一点。”
而何已知知道,司徒渺虽然会积极地回应别人的期待,但其实本质是我行我素的,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上完香,两个人找个了没人的角落站着,服务生端饮料过来,何已知拿了两杯香槟,递给司徒渺的同时环视四周:“我上学的时候曾经想借这个棚做黑匣子演独幕剧,但是他们拒绝把棚顶的水晶灯拆掉。”
何已知见了几次之后,就去找学生创业中心上班的同宿舍学长要了学校的周边文化衫送给她,遭到了在场戏研班同学的猛烈嘲笑:“难道司徒小姐穿裙子是因为没有T恤穿吗?人家才不会穿呢!”
Honey郑会被朋友叫着一晚接一晚地泡吧,但是不会错过任何一场排练,哪怕在大街上被人当成乞丐也要为考试练习,司徒渺也是这样的人,何已知见过她参加完聚会以后,头上沾着蛋糕奶油,一身烤肉味地在校园里对着大树练台词。
室内片场被布置成了宴会的场地,暗淡的人群在高亮的灯光下迈着缓慢的步伐,鞋底蹭得地板嘶嘶作响。
“剩下百分之十呢?”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司徒渺把他拉到写着“宴会厅”的门前,转头看他的表情。
创业中心的室友为此给何已知每批次利润百分之一的提成,一直到他退学。
“好吧,好吧,反正师哥是活在自己世界的人,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啦。离开学校也不和我们联络……”
“在拍办仪式和晚宴的片子。”
何已知任由她拖着自己往前走,经过一个又一个排列整齐的花篮,还有写着“热烈庆祝某某影片顺利开机”的牌子。
何已知无所谓地把给她的那半放回去,又把自己的两支香点燃,双手举着拜了一拜,然后插到香炉里。
“哪有上香上双数的?”司徒渺捂着嘴笑,过了几秒才说,“我已经上过了。”
“看到地址大概就知道了。”何已知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带着奔赴地狱的丧气眼神为她推开门。
“好久不见€€€€听见了就快点开门啊。”
“我说了不算。”
司徒渺笑得酒杯直晃:“说明他们觉得师哥的戏还不如一个水晶灯。”
宽阔的大空间被一种空洞的嘈杂填满,而摆在正门口的关公像和袅袅升起的烟香无疑给这幅画面增添了几分荒诞色彩。
“嗯,为了角色。”司徒渺展示了一下和下巴平齐的短发,“好看吗?”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