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是那时候开始熟悉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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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的记忆,对他来说还算深刻。
所有人都是刚毕业出来打拼,B市房价高,买不起房子,他哥就在靠近郊区的地方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公寓,专门收留各种逐梦失败的流浪人士。
宁策就是其中的一个。也是他印象里住的最久的一个。
公寓只有八十平左右,挤下个卫生间和厨房就不错,走到哪都是逼仄。他哥和当时谈的男朋友睡一间,他就被赶去跟宁策住。他晚上睡相不好,老踢被子,床又窄,宁策睡得浅,一晚上能爬起来给他盖七八回被子。
有一回宁策连着加了一个月的班,晚上还睡不好,感冒病倒了,他哥恨铁不成钢地把他拎走三个人挤一间,结果凌奕等他俩睡了,抱着被子半夜溜回来。宁策晚上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坐着个委屈巴巴的小孩,边抹眼泪边带着哭腔跟他说,宁哥对不起,我晚上再也不蹬被子了。
感情都是这么养出来的。凌奕后来闹着要进娱乐圈,他哥拎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揍过,宁策却没真的凶过他,虽然冷着个脸态度不好,但基本要星星给摘星星,要月亮给摘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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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奂倒是没听过这一层。
在他看到的,宁策功成名就之后写在网上的履历里,宁导生来就在终点线,人生事业顺风顺水,一路高升,哪会去想对方还有困顿潦倒的时候。
他停顿了一下,问:“他家条件……不是还不错吗?”
凌奕用一种“你真的是他枕边人吗”的眼神打量着他,语气透着几分古怪:“他没跟你说过他家里那堆破事吗。”
秦奂扬起了眉毛,正欲说点什么,就看凌奕顿了下,自知失言似的,抿着嘴不说了。
“宁哥跟他家里人关系不好。”他最后含糊道,“你注意点,别乱说话。”
秦奂本来情绪有些复杂,听了这句心绪几转,眼神变了变,像是忽然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他慢慢地嗤笑了一声:“我能说什么。”
宁策对他就像一只严丝合缝的木桶,处处警惕,时时戒备,点滴温情都是从木板缝里渗出来的,想要什么都得付出公平的代价。
他原想叩开那木桶,看看里边到底有没有真心,如今看来,倒是省了这功夫。
宁策大抵是有真心的,但他的真心约摸只有针尖大的那么点儿地方,装得下旧友的弟弟,大概装不下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玩意了。
得亏他刚才还有点儿心疼对方,真是挣着卖面粉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这个充满恶意与嘲讽的念头一出,秦奂自己先怔了一下。
这事要是搁在一个月前,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现在经由凌奕之口说出来,倒是叫他有了几分不上不下的,如鲠在喉的感觉。
秦奂不想去深思其后的原因,只随便地把这种异样归结于睡多了,谁都会生出点不合时宜的占有欲。
后半程的谈话,两人都有点心不在焉。
凌奕自知多嘴,后面全程就像一只紧闭的蚌壳,软硬不吃,怎么套话都不上钩。
秦奂随便试探了几句,见他不接茬,觉得没意思,也不说话了。
两人坐在影视城的路坎上,沉默地吹了一阵风。
宁策的查岗电话在快十一点的时候打过来。
秦奂一接起来,就听他在电话对面问:“在哪?和谁一起?”
声音不咸不淡的,仿佛在谈论天气这种不重要的事情。
然而小情人今日心绪不佳,听不得他这番态度,连带着说话也混不吝,连针带刺的。
“在酒店。”秦奂扫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小孩儿,懒洋洋地答,“跟刚认识的漂亮姑娘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