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恐慌和不安渐渐扩大,尽管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娄危能真的把他拱手送人,但不知为什么,许樵€€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他一眼,就像是怕跟他目光对上,怕听见他开口说什么。
终于,娄危掐了烟站起来,向往常一样,捏了捏许樵€€的后脖颈,就像教训自家不听话的猫,笑着对众人说了句“见笑”,然后按他着他的脖子,不动声色地重压他坐下。
尽管这动作重的叫人发疼,但许樵€€却莫名心安了不少,收敛了脾气坐下。
“平日里被我惯的没了样子,哪配上这儿的台面,阿冰。”他吩咐了身边的马仔,又笑着对乔屿森说:“正巧,昨天刚来了两个女学生,还是雏儿,乔二爷看的上,便都带回去。”
乔屿森本就意不在此,自然不愿意,向后一伸手,手下人递上来一个文件夹,他叫人给娄危,“太听话的有什么意思,我就喜欢烈性的,够味道。既然娄先生看不上我的人,那换这个怎么样。”
娄危打开只扫了一眼,目光霎时一凛。
这是一份联合开发协议,产业覆盖欧洲和南亚,是娄危做梦都想拿下来的地段,尽管他如今家底渐丰,但到底根基未稳,比不过乔家在海外的势力,这份东西对乔家是小打小闹,但对他来说完全不同。有了这个契机,他就能打入海外市场,届时的利益足以让他永远站在上流社会的金字塔尖。
看他手突然顿住,乔屿森冷冷一笑,后靠进椅子里。
这一侧,娄危沉默的越久,许樵€€就越不安,强烈的野心和欲望的气息从娄危身上传来,那股陌生的气息逼得他浑身发冷,连呼吸都放轻了。
而娄危久久不说话,甚至比第一次沉默的更久,直到许樵€€终于大着胆子去拉他€€€€
整个片场都屏住了呼吸。
这里就是卫窠无数次NG的地方,按照原本的剧本,林奚应该将他抱起来,假意安抚,扔上赌桌,然后彻底抛弃,但这一刻,林奚却只是勾唇冷淡地笑了笑,像是浑不在意似得,却很好地将那合同合上,压在自己手边。
他没看许樵€€,而是燃起了第二根烟,但这一支却没入口,而是被他跟合同一起架在桌子边沿。
缭绕的烟蒙起来,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就在这样的不清不楚里,看了许樵€€一眼。
而那时的许樵€€还不知道,这是他们之间仅剩的,最后的一眼。
卫窠一时被他这种眼神吓到,明明跟往常疼他的时候一样,却就是叫人感觉哪里不对,太陌生了,太陌生了。
他竟不知道该去怎么做反应,就好像僵在镜头前面。
摄影机后面,副导演看得着急,就想叫他一下,骆时却一把地将他拦住,凝视着镜头,“别吵他,再等一下。”
新改动的剧本有三份,对手戏的演员一份,一份给骆时,但只有给卫窠的这一份不太一样,里面省去了大多数内容,只给了关键情节和重点台词,其他就让他发挥。
而这一瞬间的卫窠,只能下意识地跟着林奚的情绪走。
林奚刻意留了一个空白点给他,等镜头在他脸上聚焦几秒,然后一把打横将他抱起,二话不说,走向一边的休息室。
“推镜头!”骆时说。
缓缓地,镜头从合上的休息室的门,转到了赌桌边燃着的那支烟,推近了几秒钟之后,再一转,那烟已经快燃尽了,只剩一个苟延残喘的猩红的尾巴,烧得奋力却终得熄灭。
在烟终于彻底烧完的那一刹那,休息室的大门重新打开了。
娄危抱着许樵€€出来,什么也没说,往赌桌那儿去。
全部镜头,包括有人的眼睛,都不可遏制地凝聚在了许樵€€身上。
他眼睛被黑色的布巾蒙着,衣衫不整,浑身都是欢爱过的痕迹,衬衣被撕坏,雪白的胸膛已经被糟蹋的不堪入目。而手脚被领带和皮带捆着,耳朵里还塞了耳塞,瑟缩在娄危怀里,就像一只受惊的鸟,然后被他毫无留恋地放在赌桌上,跟一堆冰冷的筹码坐在一起。
这场面太震撼了,没人敢说话,卫窠的小助理是个女孩子,平时活泼的不行,这一刻却忍不住两只手捂着嘴巴,眼眶瞬间就红了。
没人能说得出话,连骆时眼神都狠狠一震,只有方既白死死攥住拳,深深看向林奚。
事实上如果Anna这时在场,恐怕还能发现,林奚现在的状态已经不太正常了,他眼神变得有些僵硬,下意识地吞咽嗓子,那是想要呕吐的前兆。
但刚巧不巧,这种状态放在此时此刻地娄危身上居然极其合适,以至于骆时甚至想一镜到底地把这一条拍下去。
赌桌前,林奚本能地说着台词,脑子里却像是有一股沉积了很久的巨力,在往理智的反方向强硬地掰拧着他的神经。
他疼得麻木,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台词,眼前就像是有雪花漫天一样,这两年之间他所有不敢直面地画面都碎成一块一块的在他眼前飞来涌去,叫他握着卫窠的手几度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