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是一刻钟前离开的,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利刃,在闻傅心口割开无数道细细密密的伤痕。
怎么会,这两年,他就是这样过来的。
病历属于个人隐私,任何私人都无权获取,所以传真过来的只是林奚去的那家诊所的申请诊疗记录,相当于诊所内部的访客记录,上面只有患者基本信息、接诊医生,以及病因。
他一张一张看过去。
“出戏障碍”、“心理疏导”。
“自我认知失调”。
“认知失调”。
“长期抑郁”、“自我认知失调”……
从第四次诊疗开始,病因就变成了长期抑郁。
抑郁症……
怎么会。
闻傅心底抽痛,继而蔓延出巨大的恐惧,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七百多天,他竟真的放人他一个人离开,他居然相信一个有自杀史的人能自愈,以为放开他是给他生路,真是蠢的该死。
眼眶干涩地厉害,迄今为止三十年的人生,他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恨自己的自以为是。
他的宝贝,一个人承受了多少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以前一个抱得紧些都会嫌痛的人,如今却能淡然扛下这些折磨人的病症,他怎么会叫他变成这样。
晃神间,办公室门被扣响。
助理进来,“少董,有客来访。”
闻傅收敛起情绪,沉声道:“什么人。”
助理说:“海市方家少董,方既白,同行还有一位姓骆的先生。少董,我看那位小方董是来者不善,要不要……”
“他醒了吗。”闻傅像是没听见,突然抬头问道。
助理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谁,“不知。按您吩咐我们不敢去打扰,不过江先生还没叫餐,是否现在送去?”
闻傅微微皱眉:“几点了还饿着。”
对助理道:“送些清淡爽口的过去,少油少盐,别放西兰花和西芹,胡萝卜不要全烫熟。昨日是不是有新鲜吞拿,挑最顶级的送过去,再煮一份桃胶牛乳甜汤,食谱问Kors拿,就说给林先生食,他听得明。”
助理赶紧一一记下,然后疑惑:“……林先生?”
闻傅没多做解释,把桌面上文件收起来,道:“他如果要去哪,找人陪着,不必打扰,等我回来。”
助理心说看来这位江先生跟老板的关系真是不一般,自家少董这种日理万机的人,居然连他吃什么忌口什么都清清楚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少奶奶来了呢。
“好的,”助理收起笔,“那楼下那两位……”
“请到会客室,”闻傅说着,慢条斯理地摘下腕表,脸色沉下,“我现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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濠利大厅,接待经理战战兢兢看着对面两个人,其中一个脸上的怒火根本盖不住,如果不是少董亲自吩咐带人上去,他都想当场把这两尊大佛请走。
他笑着上前:“两位,这边请,少董在会客室等。”
骆时看着方既白一脸疲色,身上的西装都压出了褶皱,显然是已经穿了一天没来得及换,忍不住冷声道:“你一夜没睡?”
方既白浑然没听见,脸色难看的厉害。
如果不是跟Leo通了电话,他绝对想象不到两年前林奚都经历了些什么。